榮王妃冷著臉在空著的上位上坐下,垂眼睨他道:“你尋我何事?”
徐胤推了杯茶給她,而後道:“近日公務甚忙,來不及上王府給嶽母請安,不知嶽母近來如何?”
禇鈺被刺之後,徐胤化險為夷,之後未曾與榮王妃碰麵。不過近日榮王妃見過的那些官眷,卻是經他提議的人選。
榮王妃冷聲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拐彎抹角的作甚?”
徐胤把壺放下來:“我剛剛從禇家回來。”
“禇家?”榮王妃皺起了眉頭,“他怎麼樣了?”
“他恢複的很不錯,甚至都已經能下地了。”
“是麼,”榮王妃的眉頭又展開了些許,“最近為何進展這麼大?”
“因為有人給他特地請來了擅長精創之傷的軍醫貼身醫治。”
榮王妃聽到這裡又怔住:“誰給他請的?”
“裴瞻。”
“是他?”榮王妃挺直了身子,“禇鈺現在和裴瞻搞在了一起?”
“有沒有搞在一起還不好說。不過,禇鈺受傷之後,嶽母與我皆變得如此被動,卻全是裴瞻在背後一手操控所致,這點卻是無疑的。”
“裴瞻為什麼要這麼做?”榮王妃問完,又打量起了徐胤,“你怎麼知道是他?”
“他暗中埋伏在禇家的人,和我的人起了衝突。”
榮王妃沉吟,說道:“那你找我來是要做什麼?”
“裴瞻攪和進來,對嶽母和我都很不利,我認為不能再讓他有機會利用禇鈺了。”徐胤抬頭看過來,“也不知道嶽母舍不舍得把禇鈺給殺了?”
榮王妃心驚:“你怎麼動不動就要殺人?”
徐胤揚唇:“拖泥帶水怎麼辦大事?不過看嶽母這個意思,顯然是不想殺他了。”
榮王妃皺緊眉頭,沒有說話。
禇鈺的確隻是她訓練出來的一個工具,可這個工具她也是從小到大一路付出過心血的,她還能有幾個二十年可以用來栽培一個人?
更何況是眼下她急於用人之際,她當然舍不得殺!
“你若不願意殺,那就還有另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把他接到王府裡住著。”
榮王妃看了他一眼,顯然不讚同。
禇鈺背叛她,如今還沒個說法,她也還沒來得及給予他懲罰,這就把他接到王府去,豈不是讓他有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你覺得這樣的人配?”她冷哼。
徐胤道:“禇鈺雖然犯了糊塗,卻是禇家人。他想往上爬,隻能依靠你。就算對裴瞻來說有可利用之處,裴瞻那個人也不可能傻到提攜榮王府的人。這麼好拿捏的人,嶽母為什麼舍他而不用?”
榮王妃哼了一聲。
徐胤再道:“如今他傷還沒全好,此時嶽母若把他接到王府,給予一些關照,屆時你在軟硬兼施一番,他還能不對你死心塌地?無論如何,嶽母這份作派,也會讓王府裡頭某些人生出一些忌憚。”
榮王妃望著圍欄之下被風搖動的樹枝,不得不說她聽完這番話,心思也有動搖之狀。
前番之事禇鈺的所做所為雖然使她惱怒,但比起徐胤,禇鈺其實更讓她放心。因為對自己一手養大的棋子,她更為了解。若論心思深沉陰險,誰能狠得過他徐胤?
她不知道徐胤這番話裡幾分真幾分假,但事實上,目前的確沒有人可以代替禇鈺的作用。
隻是一想到上次她從禇家離開時,禇鈺浪費絕望冷漠的神情,他又心生了一絲猶豫。
“那個蠢貨,他真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嗎?”
“再愚鈍的人,也得向現實低頭。他也想出人頭地,得到高官厚祿,而除了王妃你,還有誰能夠給他?”
榮王妃哂道:“他是不是請了你做說客?”
“我若認為這條路不可行,那誰請我都沒用。實話說,我也希望王妃身邊能有個得用之人,以便儘快替我找到那把扇子。”
這還差不多。
榮王妃心下略覺踏實。
姓徐的唯利是圖,任何事情若不利他,他不可能去做的。既然他讓禇鈺進入王府是為了成為她得幫手去取那把扇子,那倒有幾分可行了。
不然她還真得提防這是個坑!
拿到扇子之後,她自然也可以拿著它作為籌碼和徐胤談談條件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又豈有反對之理?”睨了對麵一眼,她站起來,“明日一早我會過去。”
徐胤舉了舉茶杯,揚起唇角:“那我就靜候嶽母佳音。”
……
傅真一直在暗中看到榮王妃的軟轎出了徐府,才從陰影之中把身子挺起來。
身後的裴瞻和梁郴相互道:“禇鈺身邊的人都篩查完了嗎?”
“篩了三遍,他那個管家是最可靠的,此人往上四代都在京畿居住,父輩都是給前朝的官吏當下人的,跟徐胤沒有任何牽扯。禇鈺開府之後把他買進來,後來跟榮王府也沒有多餘的聯係。”
“那就他了。”裴瞻轉頭,拉住傅真的手往馬車上走:“我們回府,路上說!”
後方的梁郴見狀,手一伸扇子便敲上了他的手腕:“大庭廣眾之下乾嘛拉拉扯扯?”
裴瞻並未縮手,反而扭頭說道:“郴兒淘氣,怎可對姑父無禮?”
梁郴不能淡定:“你叫我什麼?”
又瞪圓了雙眼看向傅真:“他剛剛叫我什麼?!”
裴瞻輕快一笑,在傅真脫口出身之前伸手將她懟上了車,而後對著身後道:“無需大驚小怪,總得慢慢習慣的!”
“臭小子,你給我再說一遍?”
梁郴立刻攆在他身後上了車……
滿城深沉的夜色,在一路清脆的車軲轆聲裡,也變得輕盈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