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愛屋及烏,對她生的孩子也視為親孫子,從小到大百般疼愛,甚至時常因為他姓徐不姓楊,自己無法為他進宮爭取家族權益而遺憾!
可是眼下這個他視為心甘的小外孫,卻因為徐胤一番心機而把自己認定成為殺父未遂的仇人!
“豎子!你夠狠!”
他哐啷一下將劍丟在地上,指著他咬牙怒罵了一句,然後便拂袖走出了房門!
他是大周聲名赫赫尊貴無出其右的親王,多年來從來隻有被人仰望的份,絕對沒有被人玩弄於鼓掌的時候,但如今徐胤已經明擺著沒把他放在眼裡了,他親自認下的這個女婿,如今把自己的臉踩在腳底下摩擦!
要說應付眼前的場麵,榮王也可以應付得很體麵,但此刻的他壓根就沒有這份心思了,又或者,他已經不想為此費心思!
他忽然覺得累了。
被徐胤一同攪和,他的日子已經全部亂套了,而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
太子坐在長案後寫字,金寶小碎步走進來:
“殿下,榮王府又出事了。”
太子頭抬了起來。
金寶道:“就在方才,榮王把徐胤的手臂給砍傷了。據說隻不過是徐胤因為忙於衙門事務,隔了幾日沒去靈前儘孝,徐夫人便當眾向他發難,榮王偏心徐夫人,於是把徐胤叫了出去,把他砍傷了。”
太子把筆擱在了架上,一會兒之後才說道:“當眾發難,果然是永平能做出來的事。”
金寶把頭低下去:“徐夫人似乎還在因為上回暗算章家和寧家的時候,徐胤沒有出麵撐腰而記恨於他。”
“那他這個王府女婿當的還真不容易。”太子緩聲說道,“章士誠那邊查出來了嗎?”
“五城兵馬司那邊線索斷了,不能確定當天夜裡章士誠有沒有份參與。”
“怎麼斷的?何時斷的?”
“有關章士誠曾在五城兵馬司就職的那本卷宗不見了,問過兵馬司裡許多人,都沒人知道是怎麼不見的。”
“那真是好極了!”太子的臉色冷了下來,“一個個倒是把嘴封的比石頭還嚴,愣是不讓本宮有機會探知到一點是嗎?”
金寶屏了屏息,把頭垂下了。
太子站了起來,又道:“徐胤傷得重不重?”
“皮肉傷,看著厲害,但應該問題不大。”
“去把他請到東宮來。就說,宗人府有些事物亟待處理,如今宗正不在,請他徐侍郎進宮來拿拿主意。”
“是。”
金寶轉身出去。
太子對著窗外斜陽默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再次提筆寫起字來。
東宮裡的傳話到達徐家時,徐胤剛好在包紮傷口。
聽到旨意,夕陽籠罩之下的他的雙目就驟然亮了起來。
“成功了。”連冗深深的望著他,“果然一點都沒有偏離老爺的計劃。”
徐胤催促護衛快速把傷口紮好,起身回望過去:“今日你又自作主張了,我並沒有讓你把裴瞻的人引過來。”
連冗道:“屬下隻是為了讓老爺的計劃能更加成功。有裴瞻的人在旁看著,這動靜就更大了。”
“你需要做到的隻是服從!”
徐胤放下袖子,繃緊的臉上分不清是怒意還是寒意,“我發現你最近自己的主意越來越多,若是再讓我知道,或壞了我的事,我可不會留什麼情麵!”
“是。”
連冗垂首。
等到徐胤跨出門,他才直起腰來,一張平淡的臉上漸漸的也有了讓人看不透的複雜。
徐胤踏進殿裡時,太子筆下的金剛經,剛剛好完工。
“徐胤參見殿下。”
太子眼睛掃過他紗布包起來的左臂:“徐侍郎這是怎麼了?”
徐胤望著地下:“回殿下的話,臣不小心,摔了一跤。”
“世人都誇你玉樹臨風,風度卓絕,是少有的如玉君子,你怎麼也會摔跤呢?”
徐胤笑了笑:“殿下真是讓臣無地自容,外頭人沒見過世麵,幾句瞎傳的話,殿下可萬萬莫要當真。臣自幼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哪有餘力管什麼風度?”
太子坐下來,又指了指下方的凳子:“你是皇上嚴格栽培的能成,就彆瞎謙辭了,坐吧。”
金寶親自送來了茶水點心。
太子端起茶來抿了一口,說道:“榮王府連番遭遇變故,你怎麼樣?和永平怎麼樣?”
“回殿下的話,臣依然如是,一日倒有大半時間在衙門,內子早前犯錯,正在領皇上的罰,隻是最近這幾日才奉旨出行。”
“永平自幼被驕縱,性格難免刁鑽些,好在你是個好脾氣的人,容納得了他。”
徐胤沒有吭聲。
太子唇角挑了挑,便又道:“隻是再好脾氣的人,容忍也有限度。誰能受得了天天無理取鬨呢?你說是不是?”
徐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歎起來。
太子再道:“說起來,父皇很久之前就屬意你為詹事府詹事,隻是陰差陽錯,這事就被耽擱了。要不是永平胡鬨,此刻你已成為了本宮的左膀右臂。”
徐胤拱手:“臣的福分終究差了一些。”
“那倒也未必。”
太子說完這句之後就開始低頭啜茶。他動作又緩慢又隨意,仿佛剛才的話隻是隨口說出。
徐胤等他喝完了第三口茶,才說道:“殿下高瞻遠矚,定然能看到臣的前程。”
太子把茶盅喝了上來:“既然你說到了前程,那就不兜圈子了。我王叔對你,好像不是那麼滿意?”
徐胤聞言目光黯然:“或許我徐胤出身寒門,終究難以匹配金枝玉葉。”
太子目光下滑到他傷處:“這傷,是我王叔下的手,還是你下的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