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統領剛好在帶著人練習射箭。熱情地上來給裴梁二人招待了茶水,然後就邀請他們提弓給侍衛們演示演示。
裴瞻從善如流,拿起了弓箭,然後漫不經心說道:“張統領什麼時候回來的?去跟娘娘複了命嗎?”
張源斂住神色:“二位將軍是從皇上那裡來?”
梁郴笑道:“問你小子話,你還七彎八繞的,沒有皇上的允許,我們倆敢來問你這些?”
張源忙道:“屬下愚笨,得罪了。”然後道:“咱們是三日前回到京城的,第一時間就去向皇上複了命。當時娘娘也在,就沒另外再向娘娘複命了。”
裴瞻把弓拉滿,射出一箭正中靶心,然後在侍衛們的驚呼聲裡往下問道:“那你們這些年在外往返多次,都隻跟皇上複命嗎?”
張源親自給他續上一支箭:“那倒也不是,早些年給皇上複命之後,還要去坤寧宮向娘娘複命。後來這些年,娘娘說每次聽完了更加失望,就讓我們不必去了,直到有確切的消息再去告訴。所以這些年也就不再專程前往。”
裴瞻望著他:“坤寧宮的侍衛,一般都做些什麼?會不會經常出門?”
“娘娘多年不曾出宮,坤寧宮的侍衛自然也隻用在宮裡防護。”
裴瞻再射出一箭,將弓遞回了身邊的侍衛:“禁衛署裡除了皇上身邊的侍衛之外,還有哪些人需要常出去?”
張源想了想:“基本上就是聽從皇上安排。此外就隻有燕王宮中的人需要常出去采辦藥材之類。”
“燕王?”裴瞻接了一杯茶,中途又看了他一眼。
張源點頭:“燕王常年服用的幾味藥,乃為珍稀之物,太醫院也所儲不多。所以每年需要出去幾次,一般都是前往雲貴川等地等候新采摘的。
“往往是采藥人剛取到手,燕王宮裡的兄弟就會立刻將之送回宮中。”
裴瞻凝眉。
這時候梁郴已經射完了三箭走回來。
裴瞻便把杯子放了回去:“說起來好久沒有去給燕王殿下請安了,我與大將軍去坐坐。”
他跟梁郴使了個眼色,梁郴頗有默契地接口說到了燕王最近畫的兩幅畫,就此離開了禁衛署。
到了外頭,梁郴就忍不住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突然去看燕王乾什麼?”
裴瞻叉腰望著這重重疊疊的宮宇,擰緊了雙眉說道:“前幾日我去天牢裡向榮王父子打聽外祖父一些生前消息的時候,從楊蘸嘴裡聽到了一件事。
“他說宮裡先後派出了兩批人馬去尋找皇長子,一批是皇上的,另一批卻是娘娘的。然而皇上派出去的這一批人,並不知道娘娘也派了人出去。”
梁郴頓住:“娘娘為什麼這麼做?”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拉你來這兒嗎?”裴瞻哼道,“娘娘能夠調動的人隻有宮裡的侍衛,可禁衛署的人卻說坤寧宮的侍衛沒有遠離過皇宮。”
梁郴悟了:“你的意思是,燕王宮裡那些每年都要出去幾次采辦藥材的侍衛,實際上就是暗中去尋找皇長子的人?”
“隻能是他們。”裴瞻望著他,“如今後宮之中,除了帝後的人之外,就隻有燕王的侍衛能夠單獨被派出宮。
“太子派出的是榮王府的人,這批人不可能會瞞住楊蘸,所以可以排除東宮。
“後宮的嬪妃們遠遠沒有那麼大的勢力,他們也不會把手伸到皇長子頭上。
“隻是,這批人到底是燕王派出去的還是皇後派出去的,卻未可知。”
梁郴點點頭:“我知道了。所以咱們的確該去探望探望燕王。”
裴瞻抬步:“走吧。”
……
燕王住在景仁宮,離坤寧宮不遠。
裴梁二人到達景仁宮外時,閻王身邊的太監正好走出門來。裴瞻讓他通報,太監道:“燕王殿下在禦花園。”
二人便又前往禦花園。
燕王的病並非胎中帶來,兒時也很活潑,中途染病之後,一年當中,卻有一大半的時光待在他的景仁宮不能出門,隻有春末夏初開始到夏末秋初,才會在出來走動。
禦花園裡已經有了桂花香,各色菊花環繞的八角亭裡,燕王正在撫琴,皇後卻也在,正坐在旁側望著琴弦出神。
太監上前通報之後,這母子兩邊都朝亭下投來了目光。
燕王站起來:“大將軍,裴將軍。”
少年臉色蒼白,一雙黑曜眸子卻無比清亮,從小到大一直在父母身邊的緣故,聲音也透著幾分乖巧。
“參見皇後娘娘,燕王殿下。”
裴梁二人施了禮,皇後也站了起來,溫聲道:“怎麼找到這兒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臉上還有殘存的恍惚,方才琴聲響起的時刻,無人知曉她在想什麼。
“皇上傳我們倆進宮商議軍報,收到了皇長子的案子,我們便又去了趟禁衛署找張統領,想到許久未曾來向燕王殿下請安,就又過來了。”
燕王道:“二位將軍忙於軍務,小王豈敢耽擱?兩位快請坐。”
皇後也道:“坐吧。沒事就好。”
兩人在太監搬來的凳子上坐下,裴瞻望著焦尾琴:“殿下神采斐然,是朝廷及萬民之幸事。”
燕王靦腆回道:“我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藝不精,簡直丟了太傅的臉麵,也讓將軍笑話了。”
“他能笑話什麼?他除了舞槍弄棒,詩畫不通,五音不全,還能笑話殿下您?當然,臣也不懂,臣比他還不如!”
梁郴哈哈地道。
皇後笑望著他:“你母親和二嬸可好?聽說回來了,也不進宮來看看我。”
“臣回去就把聖諭帶到!”
“都當爹的人了,還這麼皮!”皇後笑罵著,又轉向裴瞻,“昨日才見了你媳婦兒,你今日就來了,你眼光不錯,那妮子大大方方,沉著冷靜,倒與你旗鼓相當。”
裴瞻也笑了:“多謝娘娘盛讚。不過此番能獲得大案,內子確實可當首功。”
皇後點點頭,正色道:“所以我也重賞了寧家。隻可惜了寧泊池,走的早了些。
“——吃茶吧。”
裴瞻端起茶,不動聲色道:“臣的嶽母接掌了寧家的商號,大江南北皆有鋪子,也做藥材買賣,在前朝擔過皇商之職。
“也不知燕王殿下近來的藥材是否充足?是否有臣可效勞之處?”,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