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我做的。”傅真抻起了身軀,指了指盤子,“趕緊嘗嘗!”
裴瞻把那塊魚肉放進了嘴裡。
“怎麼樣?好吃嗎?”傅真把腦袋湊了過來。
裴瞻望著她,把那塊魚肉慢慢吞下去,然後清了一下嗓子,無聲的點了點頭。
傅真道:“其實你也不用昧著良心說好吃,最多就不難吃。不過你這麼給麵子,我還是很感激的。”
她給他倒了一點酒:“我聽說你也才回來不久,西北送來了什麼軍報?要不要緊?”
“跟咱們不相乾,不過也不能大意。”
裴瞻把在乾清宮聽到的軍報內容說了,然後話鋒一轉,又把和梁郴去尋燕王等事一並說了。
接著,又伸出牙箸夾了一口她的魚。
傅真聽完之後便發出了如同他們倆先前一樣的疑問,“這麼說起來,燕王的問題還的確挺大。”
“誰說不是呢?”裴瞻目光幽幽,“可就此推斷他操縱了什麼,又有一些草率。
“皇後這些年,多數時間都在陪伴照顧他,按理說,燕王就算有那樣深的城府,也不具備這樣的條件行事。
“不說彆的,他要瞞上這麼多年而不露馬腳,是相當不容易的。”
傅真聽完他的話想了想,然後道:“明日一早我想進宮見見皇後,你有什麼辦法幫我找個理由?”
裴瞻把酒喝了,杯子放下來:“你又去見皇後乾什麼?”
“丫鬟們沒告訴你,我今日去見李儀了?”
“說了,如何?”
傅真便就也把去見李儀的經過跟他講了:“我跟你的想法一樣,宮裡頭還有許多不解之處。皇後那裡你們身為外臣到底不便久呆,可我是命婦,隻要皇後肯見我,我總有辦法賴上一會兒的。”
裴瞻覺得有道理,又夾起一口魚吃了:“那你就跟你大嫂去,今日我們見皇後的時候,皇後就問起了你大嫂,說許久不見她了。有她罩著你,你也好發揮一些。”
傅真深以為然:“那這是再好不過了!”
說著她立刻離開了凳子:“我這就讓人去梁家送個訊兒!”
她這裡飛快地奔了出去,裴瞻則安然自若地夾起來一大塊魚胸肉,吃了下肚。
他可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吃到傅真親自做的菜!
一點不吹牛地說,味道還挺不錯。跟廚子當然沒法比,但也超出了預期太多。
寧夫人開的萬賓樓能有那麼好的生意,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傅真怕誤事,特地打發郭頌去梁家傳話。
梁家這邊,經過了一整日的清掃拾掇,給傅真安排的住處已經完全打點好了。
兩位夫人正盼著傅真回來,突然之間聽說她和裴瞻又鬨什麼和離,擔心了兩日,幾度欲親自到裴家來看看,都被蘇幸兒以讓他們倆先相處相處為由給勸住了。
如此也不知道傅真到底如何了?既擔心她意氣用事,又盼著見麵商議麵見寧夫人之事,真是坐立不安。
夜裡剛用了茶飯,裴家就來人了,說侍奉傅真的命令前來傳話,邀請馮夫人明日想法子帶她進宮給皇後請安。
馮夫人立時來了精神,借機問了郭頌許多話,得知他們倆一切安好,這才放下心來。
翌日一大早,馮夫人就遞了請安折子入宮,不出所料,很快宮裡就傳了口諭出來,讓馮夫人與傅真一道入宮覲見。
傅真特地趕早出來,先到了梁家,然後與馮夫人一道入宮。
二人見了麵,這一路上自然又有許多話要說,自不多提。
李儀昨日提供的線索讓傅真思考了半晌,而他拜托傅真尋找的那個太監,更讓傅真毫無頭緒。
宮裡有些體麵的太監她都認識,像他說的那般年紀的太監卻有好幾個,可這些線索太少,判斷不出來。
所以傅真幾乎就沒有考慮過去尋太監,如今宮裡能夠指使太監出來辦這樣的事情的人,無非就是皇後或者燕王,而思來想去之後,首先去找皇後顯然是更合理的。
“娘娘會不會奇怪為何大嫂進宮請安還要帶上我?”
下轎的時候傅真問了一嘴。
馮夫人道:“我在折子裡已經打過招呼了,我說是你婆婆拜托我帶著你多走動走動。”
傅真笑道:“您要是這麼說的話,娘娘還真不會懷疑!”
世人誰不知道裴家二老如今逍遙得什麼都不想理?
馮夫人也笑:“走吧。”
梁家的女眷是後宮的常客,哪怕是馮夫人這些年甚少出門,宮人們誰又敢怠慢?便是她身旁這位年輕的裴夫人,也沒有人敢得罪。
皇後在坤寧宮看書,看的是醫書,手旁還有一張紙和筆。
馮夫人她們見完禮之後,皇後就笑著把醫書合了起來:“皇上和燕王爺倆常年服藥,我在旁邊跟著,也要久病成醫了。今日無事,我就跟方太醫在學著擬方子。”
馮夫人:“打從臣婦認得娘娘以來,您可從來沒有荒廢過一刻的時間。您說是無事,但誰能不知道您替皇上心疼著整個大周天下呢?”
皇後歎氣:“我心疼有什麼用?本以為天下太平,好日子要來了,偏生又出了前陣子這檔事。”
說到這裡她示意道:“吃茶吧,彆光說話。難得看你進宮一回,不說這些了。”
馮夫人來端茶,順勢看了一眼傅真:“娘娘記性好,連老身素日喜愛吃瓜片也放在心裡,每次入宮來都能品到這味茶,你也嘗嘗看。”
傅真收到了她遞過來的眼神,不慌不忙把話頭接了過來:“這茶葉清香撲鼻,茶湯色澤清澄,端底是好茶。”
皇後望著她笑道:“馮夫人不是才回京不久嗎?你們這一老一少,怎麼倒結上伴了?”
皇後並不是個糊塗人,傅真怕的就是在她眼前露餡,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此刻聽她突然提到這個,心下就忍不住一跳,麵上幸虧還能鎮定。
她看了一眼馮夫人,想了一下後說道:
“回娘娘的話,臣婦得伯母憐惜,怕我成日待在府中無聊,與身體無益,又知我與梁府大將軍夫人私交甚好,便托了老夫人與大將軍夫人多多關照臣婦。”
“還真是如此?”皇後笑了,“你婆母倒是會偷懶,今日該把他也拉進宮來看看我才是。”
馮夫人道:“娘娘不知,請安是其一,真兒這孩子還有件事情想要當麵向娘娘求證。”
“哦?”皇後看向了傅真,“傅真?你直說罷。”
傅真便道:“不免要提到娘娘傷心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皇後神色斂了斂:“你要打聽奕兒之事?”
這話直接得讓人險些招架不住,可話到這裡也不可能再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