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尚且要推辭,傅真插話:“楊先生真情實意,母親就應了吧。”
寧夫人心潮澎湃,點點頭道:“那且坐下來說話吧。”
雙方便分賓主落座。寧夫人難掩心頭激動,問道:“您是什麼時候回京的?這些年,您在哪裡?當年到底出了何事?為何那夜的白玉胡同——”
問出了這些,她又立刻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抱歉地笑了一笑:“還是先喝茶吧。”
一杯茶被她端到了楊奕麵前。
楊奕道:“無妨,我此番前來求見夫人,本就是要將這一切和盤托出。”
“您請講。”
楊奕眼望著門外暮色:“這些年我四處漂泊,當年我離開周軍大營之後,則到了大月。
“在大月呆了五年後又回到大周,輾轉在各地過了些年,有了寧老先生給夫人的那封信,還有白玉胡同案子的告破,過後的事情你們應該大致也都知道。
“在湖州碼頭得老先生相救之後,我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的確在那個時候,我已下決心進京一趟,而且,我也在和夫人約定的日子到了京城。”
寧夫人與傅真對視一眼,不由道:“那當時您在哪裡?白玉胡同死去的那對父子,究竟又是何身份呢?”
“那對父子是我在進京途中認識的。他們是大月百姓,西北打起仗來,逃亡到了關內。他們想進京尋親,可是人生地不熟,而且語言又不通,恰巧我會說大月話,又是大周人,我便讓他們與我同行。誰知道,此舉卻讓我害死了他們。
“那日我們到了京城客棧裡,我正準備與夫人取得聯絡,正好發現有人跟隨在後頭盯我的梢,我擔心連累到他們,就隻身一人離開了客棧。臨走時告訴他們回頭在白雲胡同彙合。
“沒想到,跟蹤我的人——也就是楊蘸他們,卻憑借我留下來的包袱,把他們當做了我。”
說到這裡時,楊奕的雙拳緊握了起來,暮色將他整個人籠罩著,看不清楚他的麵色,但拳頭之上暴突的青筋,卻顯示出來了他此刻的心情。
寧夫人聽到此處也不禁默然:“這實在是讓人惋惜的事情。”
“好在,我還是把他們的屍體給搶回來了。”
楊奕抬起頭來,眼中有熊熊怒火:“章士誠將他二人點火焚燒之時,我的護衛陳嵩衝進火海將他們屍首拖了出來。為此,陳嵩身受重傷,也差點死去。”
寧夫人聽到此處,不由唏噓感慨:“聽聞當初城破之時,您是帶著兩個護衛出城的,這位陳護衛,必定就是兩位忠心護主的護衛之一。”
楊奕點頭,此時看向了旁側一直不曾出聲的“獵戶”:“這是賀昭,這麼多年就是他們倆一直隨在我身側。
“賀昭以獵戶身份隱藏在營盤鎮上,他在村子裡那座茅屋也是我靜靜落腳的地方。
“陳嵩則有另外的去處。不過此番,他也進京來了。”
傅真聽到這裡,突然間心念一動,脫口而出道:“這位陳護衛,莫非臉上有疤,這些年來一直身在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