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易家又讓這二人持著路引及戶籍文書將來曆報到了禮部,以皇帝遠親族侄特地進京為賀皇後鳳誕為名,預先求得備案。
這麼明顯的企圖,皇帝竟然通過了!
一大早,禮部就給了批複,又命宗人府的官吏到達驛館驗明正身,最後核實了二人的來曆身份,的確是皇帝往上數第十三代的老祖宗的後裔。
“十幾代,”楊奕聽到這裡已經實在忍不住笑了,“十幾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他明明知道易家想的是什麼,他竟然也不阻止,難道他真的想要易家把明日的壽宴給攪局了嗎?”
陳嵩深深地垂著頭:“但是那兩人跟楊家的確有些關係,既然是打著前來祝壽的幌子,皇上或許也不便直言拒絕。
“娘娘賢名在外,這種時候把人給拒絕了回去,也於娘娘的名聲不利。”
楊奕深吸氣:“所以易家就是看準了這個時候宮裡會給這個麵子,所以才大膽的把人往上送的。”
“屬下認為是。畢竟,進了宮,就是一次沒成也不要緊。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宮裡和文武百官麵前露了臉,日後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想到他們。”
楊奕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賀昭正好匆匆走了進來,稟道:“主公,上回您讓打聽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當初你我在西北的時候,郭肅所率領的那一支人馬,正好在皇上大帳之外負責守衛。”
這話一出來,楊奕與陳嵩的目光俱都落在了他的臉上。
“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賀昭搖頭,“最多隻能證實郭肅當年負責過的差事,時隔二十四多年,完全不可能再從中找到他們走漏主公下落的線索。”
陳嵩聽到此處說道:“證據不證據的,屬下覺得反倒不重要了。就憑郭肅這些年來對皇上封賞的不滿,當年他想順水推舟做點什麼針對主公,完全有可能。
“如今要緊的是眼下,他們還在打算通過立儲之事來達到他們分權的目的。”
賀昭點頭:“陳嵩說的是,要緊的是眼下。隻要他們的陰謀不能得逞,那就算他們有再大的野心也是徒勞。”
楊奕沿著欄杆來回走了幾步,末了停在了廊柱之下:“你們倆,是不是希望我進宮?”
賀陳二人齊齊拱手:“事到如今,這一切混亂隻有主公以皇長子的身份露麵,同時接替皇位才能終止了。”
楊奕凝默不語。
賀昭道:“主公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還猶豫什麼呢?您入宮成為皇長子,接替皇位,不是為了皇上,而是為了天下百姓,是為了朝堂大局!”
楊奕深吸氣,信手拿起桌上的袍服,隨後咬咬牙,說道:“去備馬吧。我先去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
賀陳二人聽到此處眼前一亮:“主公英明!”
……
賀昭和陳嵩跟隨楊奕這麼多年,幾次三番出生入死,早就不是一般的主仆。在他們彼此的心裡,已經和家人沒有分彆。
楊奕這些天來雖然嘴上沒說要怎麼抉擇,他的行動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從小目睹了那麼多人間苦難,他有那樣的父親引領,注定就是要背負救世的責任。
二十多年來雖然他顛沛流離,可又何曾放棄過內心的抱負?
其實楊奕最終選擇成為什麼樣的人,都不會影響陳嵩和賀昭堅守在他的身邊,可既然已經有了家人一般的情分,那當然他們倆更希望楊奕能夠最終實現自己的抱負。
成為大周的新君,就是楊奕實現抱負的一條最好的道路。
如果因為與皇帝那場父子恩怨而止步不前,實在是太可惜了。
“人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這就是身為貼身護衛的他們倆內心最簡單的想法。
兩刻鐘後馬車從楊家駛了出來,半道上賀昭往後看了一眼,然後指派了一個侍衛說道:“你去裴府看看裴將軍和少夫人此時可得空?若是得空,就說我們主公有急事入宮尋皇上了。”
話說到末尾,他使了個眼色,侍衛心領神會,抱了個拳之後就駕馬使上了街頭。
傅真和裴瞻剛剛用過晚飯,也正琢磨著翌日這場宮宴。
宴會的每一個步驟他們倆都很熟悉,就是不知道易家安排的那兩個人會挑在什麼時候出現在皇後麵前。
明日楊奕也會入宮。
對楊家那兩個子弟,眼下皇帝的態度曖昧不明,他們倆無法插手乾預。
但如果明日當真出現了不愉快的場景,他們倆這必須想辦法控製事態的發展。到那個時候,也許就容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了。
夫妻倆正在房裡討論著,郭頌就一路小跑的奔了進來:
“將軍,少夫人!大殿下他入宮了!方才楊家的護衛前來傳話,說大殿下在查清楚了易家和郭家的勾連之後,十分惱怒,方才就已經直接進宮麵聖去了!”
“他真的已經進宮了?”
傅真聞言立刻走到了門檻之下。
“就是已經去了!方才賀護衛派人前來傳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半路上了!這個時候隻怕都已經入了宮!”
傅真和裴瞻對視了一眼,然後她二話不說轉身回屋:“趕緊去準備馬車!再預先遞個話到宮門之下,就說我們也有關於明天宮宴的急事要求見皇後娘娘,請他們通融通融放我們進宮!我這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