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一臉愁苦可憐模樣:“阿桂啊,娘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可得聽娘話。”
香桂彆過臉,朝馮望田道:“我跟她說不清,舅你告訴她,我現在既不是陳家人,也不是馮家人,我是蘇家一輩子的仆人,要是他們老陳家還糾纏不清,我讓主家送他們進官府。”
一聽官府,馮阿草嚇得兩腿打顫,直朝弟弟身邊挨,“阿田,我自己的女兒怎麼跟官府扯上了。”
在她的認知,進官府就意味著打板子坐牢監,怕的很。
馮望田重重的歎口氣,“阿姐,這裡不是山裡,這裡是京城,阿桂自願賣給蘇家,你們又拿了蘇家的銀子,要是非要把阿桂拽回家,可不就是要進官府。”
二石替表姐不值,出口道,“大姨,你望望表姐就得了,彆的心思就不要想了,除非你想老陳家都進牢監。”
“啥……都要進?”二石的話嚇得馮阿草說話都哆索。
馮望田搖搖頭,看到董媽媽和花平站在後廚門口,連忙轉身笑道,“不好意思,老阿姐一輩子沒出過山,啥也不懂,讓你們見笑了。”
馮阿草順著弟弟的話看過來,隻見一個頭戴銀簪穿得乾淨整齊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婦人,見看她,微微一笑,“馮家阿姐,來了都是客,天氣冷,趕緊趁熱吃口暖暖身子。”
董媽媽說罷就轉身朝廚房端湯。
馮阿草沒動,目光落在倚在門框上的年輕人,一身棕色簇新交領長袍,瘦卻勁道,微蹙的雙眉,一臉不善的望向她,好像要發火揍上來似的,嚇得她不知覺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懦弱又無知的老婦人罷了,花平冷哼一聲,轉身又回自己小屋。
原本就自卑懦弱,現在不堪的家事又露於人前,香桂這一刻像是死了心一般,灰氣沉沉,一言不發,接過董媽媽的湯盤,朝她娘叫道,“過來吃,舅回去,你就跟回去。”
馮阿草指著花平離去的身影問道,“他……他是你東家?”年輕人的衣袍看上去很貴,估計隻有東家才穿得起。
一堂人:……花平是比馮家兄弟長得精神好看,可跟東家大官人比起來那還真差好多。
大石連忙打斷大姨瞎說,“花小弟是蘇記看護的,要是來了宵小,他一手能打幾個,可沒人敢惹。”
真……真能打人啊!馮阿草一聽兩腿又一軟,差點跌倒,還是馮望田把她扶住,他暗暗搖頭,就這還敢來京城要人,唉!
暫時歇了勸女兒回家嫁人的心思,馮阿草注意力終於轉到了麵前,看到桌上豐盛的三餐一湯,震驚的叫出聲,“阿桂,你天天都吃這麼好?”
難怪不想回去了,是她,她也想呆下來。
眾人:……
馮家父子兒媳婦笑了一回無見識的大姨,內心也承認,他們喜歡京城,除了賺錢就是東家提供的好夥食了,在京城這麼久,他們多多少少也跟周圍人打過交道了,像蘇家給雇工仆人吃這麼好的沒有。
他們感到幸運又幸福,平時做事可帶勁了。
馮阿草這一天在鋪子又驚又乍,蘇家是不知道的。
晚上,蘇言禮下值,一家人坐桌上吃飯時,蘇若錦跟他爹提到,“爹,馮老爹送兒子媳婦過來上工,咱們家的生意就步入正常了。”
都快正月二十了,是該正常了。
他點點頭,“那就好。”
蘇若錦笑道:“阿桂的娘跟馮老爹過來了,我和娘商量,明天在家裡整一桌,既是開工飯,又算請馮老爹、阿桂娘吃一頓,算是儘主家之宜。”
蘇言禮繼續點頭,“嗯,阿錦看著辦就好。”
嗯?蘇若錦感覺他爹不對勁。
小眼珠子一轉,“爹,昨天你們國子監開工聚餐在哪裡?豐樂樓?”
“豐樂樓可不是什麼人都去得起的,監裡沒這麼多錢。”
“那是……”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問這麼多乾嘛?”
咦,這種拙劣式反問怎麼透出一股子渣男味?
蘇若錦壓下要乍飛的眉毛,一副先吃飯先放過你的樣子。
蘇言禮:……妻子沒管,女兒倒管起來了,無奈的搖搖頭,側身,給妻子夾了雞腿,“多吃點。”
“官人,不要理阿錦這丫頭,你也吃。”
蘇若錦:……我……我這都是為了誰?你男人長啥樣你沒數嗎?這是出去就有女人往上撲的儒雅帥氣熟男啊!
甩了撒狗糧的父母一眼,蘇若錦低頭氣哼哼的吃飯。
吃完飯,蘇若錦緊跟著就去了書房,一直等到蘇家父子考較過功課,她支大哥去洗漱,雙手環臂一抱,朝他老爹麵前一站,冷哼:“是不是去教司坊邊聽曲子吃飯了?”
“國子監每年都聚餐,有時這個酒樓,有時那個酒坊的,你一個小……”蘇言禮在女兒的哼哼中止住了話。
“每年去哪裡吃飯,你都會回來講,可昨天你沒講,我也沒注意,可今天我說到了,你竟有意掩飾,蘇博士,這是心虛的表現啊!”
連爹都不叫了,蘇言禮氣笑了,伸手就給女兒一個爆栗子,蘇若錦那肯讓老爹打到,連忙後躥躲開,嘴裡還不忘揭開事實,“是不是教司坊裡那些美人沒經得住你的成熟魅力朝你撲過來了?”
蘇言禮:……家有小人精,怎麼破?
見她爹默認。
“嘿嘿,我就知道。”蘇若錦一臉猜中的得意模樣。
蘇言禮起身。
蘇若錦剛想還要問什麼樣的美人經不住他成熟魅力,就看他爹抄起桌上戒尺朝她揮過來。
“救命啊!”蘇若錦撥腿就往她娘往房間裡鑽,“程夫人,你男人要打我,你管不管……”
正在給小四郎換尿布的丁氏被外孫女的言行驚呆了,整個人跟雷劈一樣站在小床邊,看著女婿拿著戒尺不緩不急進了房間,一臉要笑不笑的盯著躲在女兒身邊的外孫女。
她:……
程迎珍沒問蘇言禮,而是轉身問女兒,“你爹這麼好脾氣,還能拿戒尺,肯定是你哪裡做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