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月他血戰北遼,受傷十幾次,重傷三回。有一回傷重得差點就死了,要不是身上還有書院院主給的最後兩顆保命仙丹,早在一個月前他就變成枯骨了。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方和同才斬殺了十幾騎遼騎,擊傷數十騎,然後用首級換了十幾兩銀子,再加上武器裝備零散賣了錢,才勉強支撐到現在。可以說,他和幾百號漢子是白天拎著腦袋,晚上數著米在過日子。而現在衛淵說一顆首級就能換十兩仙銀?那不就是一千兩銀子?
僅僅三個月,官位上的老爺們僅僅從沙揚村這裡就能進賬近兩萬兩,而前線血戰的人卻還要餓死。
“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方和同一腔悲怒,再也壓抑不住。
他隻是有股讀書人的倔強,並不是傻,聽衛淵一說就明白消息肯定是被縣衙給封鎖了,他們想要獨吞仙宗賞賜。隻是這些官實在太貪太黑,連口渣都不肯多留。但凡一顆首級多給個三五兩,那七八個老人也不至於活活餓死。
衛淵拍了拍方和同的肩,說:“這些首級我來處理,你放心,不會有一分克扣。是要仙銀還是彆的什麼?”
“賢弟,你這……還是給自己留一些吧,畢竟大部分都是你殺的。大家原本都是些莊稼人,隻求趕走遼蠻,能夠安穩度日就好,打完仗他們還是要種田的。等這仗打完,我想辦法把田贖回來,家裡有些糊口之物,就會回書院教書。我們用不了那麼多銀子,就是撫恤多一些,但加起來有個幾百兩足夠了!”
“戰後的事以後再說,明天我先去縣衙問問你們的糧草軍餉是怎麼回事。”今晚手上見了血,此刻衛淵聲音中隱隱有了殺氣。
太初宮高高在上,說是不乾涉西晉政務,可是邊疆守衛乃是生死之事,自然也不可能放任地方官吏胡來。衛淵這等在冊核心弟子如果有切實證據,那對不入品級的胥吏可以先斬後奏。也就是說,縣衙裡除了主薄、縣丞、校尉等寥寥六七人之外,衛淵找個借口可以全都斬了。
真人若有證據,可斬縣令。真君動怒,郡守人頭落地。
次日清晨,衛淵放眼望出去,已能遠望八十裡。再遠的地方沙黃湧動,就看不清楚了。視野如此之遠,說明遼蠻並沒有在左近活動。衛淵把自己的號箭交給方和同,讓他一有危險就射號箭,然後就動身前往縣城。這是太初宮特製號箭,射入空中百裡內皆有感應。如果離開期間北遼來襲,那方和同隻要把號箭射入空中,衛淵即可知曉。
曲陽縣城內一片蕭瑟,街上門可羅雀,偶爾有一兩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縣城裡許多人家都已經人去樓空,北遼大舉南下,但凡有點門路都已經逃離了這生死之地。
衛淵沿著大道直行,沒過多久就到了縣衙,通報了身份後,衙役就把衛淵帶到偏房等候。大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一個官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