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血氣撲入衛淵識海,化為一頭巨大鬼獸。鬼獸睜開雙眼,入眼就是茫茫無儘的大地,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大巫級彆的血咒自有靈性,它轉了幾圈後就鎖定了氣運最濃鬱的地方,向空中的圓月撲去!
圓月中陰影湧動,現出一隻生有三目的鳥首。那鳥睜開一隻眼睛,冷冷地看了鬼獸一眼,鬼獸立刻掉頭,瞬間逃出衛淵的識海,循著冥冥中的因果聯係,一頭紮進布偶裡。
衛淵忽然感覺陣陣眩暈和惡心,同時全身空虛無力,鼻中忽然湧出兩道熱流。衛淵伸手一抹,手上全是墨綠色的血,腥臭撲鼻!
他忽然心有所感,立刻從懷中掏出一隻布偶。此刻布偶原本喜慶的臉變得扭曲痛苦,雙眼不斷向外滲著黑血!衛淵手稍微重了些,布偶身上立刻出現多處傷口,同時開始滲出黑血!
黑血粘到手上就是鑽心的痛,衛淵趕緊把布偶扔到地上。
這就是大巫血咒!
好在有布偶分擔了一部分傷害,否則衛淵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過這次以幾百人生命作為代價發動的咒殺。縱使有山河之力護體,可是巫族血咒出了名的強大,大巫還獻祭了幾百名祭品加強威力,若沒有布偶分擔,衛淵自知難有幸理。
隻不過衛淵不知道的是,現在是他為布偶分擔了傷害,而不是相反,雖然結果都一樣。
中了一記血咒,衛淵頭腦中也有些眩暈。在他眼中,看到周圍一個個人族修士不斷倒下,平台後數百名人祭直到被砍下腦袋,臉都沒有露過。衛淵回頭想要找人,但一個人都沒看到,這才想起最初跟在自己身後的騎士已全部戰死。
衝陣本就是有去無回,他們在策馬而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
衛淵忽然有種無法言法的暴怒,他一把抹掉臉上的汙血,縱身下馬,大步向高台奔去!
高台周圍還有上千巫族精銳戰士護衛。這些戰士裝束又有不同,身上掛滿鏽跡斑斑的鐵鏈,乃是大巫親衛。後方則還有整整三千的後軍未動,而衛淵周圍隻有自已。
上百名身披鐵鏈的大巫親衛迎了上來,他們僅有眼睛露在外麵,而眼中冰冷無情,有的隻是類似於野獸傀儡的光芒。
衛淵一言不發,山河之力歸於已身,長槍如龍在天,將大巫親衛一一刺倒,一丈之內儘成絕域死地。
無數大巫鐵衛和幸存的重甲武士有若鐵灰色潮水,滾滾湧動,圍住了衛淵。潮水中衛淵如一介孤舟,緩慢而堅決的溯流而上,隻在後方留下一條屍體構成的尾跡。
高台上的巫族貴族和巫士們本來還在大笑,覺得這個修為平平的人族簡直就是瘋了,居然想要挑戰大巫?以往這麼做的不是沒有,但那些都是攜帶大軍而來,最後還都失敗了。
但笑著笑著,他們就漸漸地笑不出了。
不知不覺,那個人族已經在圍攻下一步一步的前推數十丈,依然和剛開戰時一樣從無恐懼、不知疲憊,隻是機械且沉默的收割著巫族生命。隨著他的靠近,巫族貴族巫士們隱隱感到那具平凡身軀內似有無儘地火醞釀,隨時可能化為摧毀一方世界的火山!
太初宮中,裴聽海本來在獨坐觀棋,他麵前的棋枰上黑白二子自行落子布局,正廝殺得慘烈。
就在這時,他忽然心有所感,知道是自己那道神念已經用出。片刻後,聽海仙君頭頂突然出現了朦朦青氣,絲絲縷縷如雨絲般落下,融入他的仙體。
裴聽海麵有訝色,仰頭望著青氣,自語道:“這麼多的天地饋贈,應是個積年的法相。小家夥這是把對方斬殺了?不知殺的是許家哪個。”
他當然知道自己給出去的神念威力,最多也就是重創法相,想要斬殺的話還遠遠不夠。憑衛淵此刻實力,就算真人法相被斬成兩半也不是他能留得下的。這小家夥是另有暗藏手段,還是說單純的運氣好,又或是得了什麼強力外援?
裴聽海思索著,但並沒有動用仙術探查的想法。破碎之域天地脆弱,以仙術探查會引發種種不可預測的後果,而且動一次仙術代價巨大。
“既然是好消息,早一點知道晚一點知道沒什麼分彆,心急什麼?”裴聽海失笑搖頭。此時棋局廝殺正是慘烈,但他已經沒心情看了,隨手拿起釣魚杆,就準備垂釣人間。
剛在崖邊坐下沒有多久,裴聽海突然雙眉一皺,隻覺手上略微麻癢。他起身來到水盆邊洗手,一盆水突然變成濃綠色,雙手上則是沾滿了混著膿液的黑血!
裴聽海就是一聲冷笑,道:“下咒下到本仙的頭上來了?”
他手上膿血冒出根根血線,伸入虛空。裴聽海雙手順著血線探入虛空,隱約抓住了什麼東西,隨手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