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
一座奢靡府第內鼓樂聲聲,正殿內正起著歌舞。
十餘位歌姬披著輕紗,胴體若隱若現,她們的舞姿忽快忽慢,時而強勁有力,時而柔若無骨。舞步有時端莊,有時妖媚,有時奇特,有時匪夷所思。
殿中兩側滿是賓客,一個個看得目眩神迷,就差流口水了,一看就都是些沒見過世麵的。
主位上則是坐著個錦衣玉袍的中年人,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隻是氣息虛浮,麵頰有些浮腫,顯然身體有些虧乏。
此刻他左右各有一個美人,一人喂菜,一人端酒,不用那人動一根手指頭。隻是飯還得自己吃,歌姬還得自己看,無法找人代勞。
那中年人吃過一口菜,旁邊美人就送將酒杯送到他唇邊,可是這一瞬間杯中酒突然變成暗紅,如同形將凝固的鮮血,並發出陣陣腥臭!
那美人驚叫一聲,但雖驚不亂,就想把酒杯扔到遠處,可是卻被中年人一把握住手腕,然後將酒杯拿了過來,安慰道:“不關你的事。”
變故突生,殿中眾賓客都是呆了。舞姬們也都僵在原處,不敢稍動,惟恐引來殺身之禍。這種時候,誰擅動誰死。
中年人凝視著杯中血酒,忽然一笑,道:“有人想要我絕後?嗬嗬!”
他忽然舉杯,一飲而儘!
眾賓客都是大驚,連聲叫:“惠恩公!萬萬不可!”
“這可如何是好?”
“救命啊!”
無數披甲鐵衛衝入殿中,將中年人團團圍住,護衛起來。
中年人從容放下酒杯,自語道:“即是如此,那我就再送你雙眼睛!”
他反手插入自己雙眼,居然將血淋淋的兩顆眼球挖了出來!
殿中頓時一片尖叫,有人起身四處亂竄,但隻要敢靠近中年人的,不管是誰,都被鐵衛當場砍倒。
中年人端坐不動,沉聲道:“去宮裡,請太醫。”
片刻後,一隊隊青甲戰士衝入大殿,將所有閒人都趕出殿外,集中看守。隨即一個身披黃袍、相貌威嚴的人大步走入正殿,正是南齊之主。
惠恩公依然端坐,血還在從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早已濕透了前襟。
齊王目光如電,在惠恩公臉上一掃而過,問:“這是怎麼回事?”
惠恩公淡道:“我不想看到血脈斷絕的那一天,所以先自己取了眼睛。”
“你覺得這是朕做的?荒唐!”
惠恩公微微抬頭,道:“不是陛下的意思?”
齊王重重哼了一聲,轉頭道:“下咒下到王都來了,欺我南齊無人嗎?國師,可知何人所為?”
齊王身後一個始終低眉垂目的道人這才抬眼,向桌上空杯看了一眼,道:“這是巫禦血咒,剛剛惠恩公已經反擊了,現在已經斷了因果。要查具體下咒之人還要費些時日力氣。”
齊王臉色陰沉,吩咐道:“徹查!七日之內,朕要知道結果!來人,去宮裡龍璃樹上取兩顆果子下來,給惠恩公作眼睛。”
侍衛領命而去。
齊王俯身,為惠恩公擦去臉上鮮血,道:“朕要殺你,自會明明白白的下旨,不會搞這些手段。你這戲,過了。”
惠恩公微笑道:“這才顯得大哥英明。”
齊王哼了一聲,起身而去。
西域。
祭壇上的血眼突然大叫一聲,一隻眼睛炸碎,鮮血噴了老人和魅影一身!
血眼捂著臉不斷慘叫,魅影則是移動身體,離老人遠了些。
老人變色,道:“你們兩個認為是我搗的鬼?”
“不然呢?”
老人沒有發作,而是道:“此事蹊蹺,等我先祭告上天,推算一下……”
看著血眼和魅影漸漸升起的殺機,老人遲疑了一下,苦笑道:“我現在就推算。”
老人袖中灑出大量血氣,給出一個極為複雜的陣圖,然後伸手一指,陣圖激活。激活瞬間,陣圖中突然出現一縷微弱氣息,瞬間讓三位大巫如同看到天敵,全身戰栗,差點尖叫!
那氣息一閃而逝,然後陣圖中一片混亂,再也看不出什麼。
老人臉色極為難看,道:“仙人手段,居然在此地還留有仙人手段!若不是推算出來,老夫恐怕要一頭撞他們手裡!”
血眼已經恢複過來,冷道:“你真不知道?”
老巫指著上天,賭咒發誓:“老夫若是提前知道此事,讓老夫受穹雷殛魂之刑,永世不得入神土!”
這是巫族最嚴重的大誓,普通巫士背誓倒沒什麼,大巫一旦立了此誓,違背的後果卻是極為嚴重。見老人發下毒誓,血眼這才相信。
魅影始終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