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淡道:“你把貨車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許驚風心中升起不妙感覺,來到就近的一輛貨車前,一咬牙撕開車廂門的符籙。這種符籙一破就無法還原,也就說明車廂被打開過了。按許家族規,擅自開封者死罪;車隊未至而符籙破損,統領處死,護衛重罰。
車廂內放著四個黑檀箱子,同樣封著符籙。許驚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撕了符籙,掀開箱蓋,然後就看到了滿箱的石頭。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開剩下的箱子,裡麵一樣是石頭。他衝到另一輛馬車前,開廂一看,還是一車石頭。
兩百護衛,十幾輛貨車,五輛戰車,就為了運石頭?
氣運加身後,許驚風思緒敏銳了很多,奈何原本底子太差,此刻腦袋裡嗡嗡的,還差了一點還沒完全想明白。
他乾脆放棄了思考,道:“主人,這是怎麼回事?”
衛淵淡道:“你們這一房進帳和出帳不符,實際虧空嚴重。至於虧空都去了哪裡,你父親和你弟弟應該很清楚,或者你翻翻你爹的秘庫,應該會有答案。這麼大的虧空怎麼彌補呢?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一支永遠也到不了本家的進貢車隊。”
許驚風看看周圍,護衛們也都看到了箱子裡的石頭,此刻臉上都是驚怒。
這事太大,自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包括許驚風在內,所有護衛都要死,一個活口也不能留。
許驚風忽然問:“您讓我向父親討這個差事時,是不是已經知道是這樣了?”
“差不多。”
許驚風聲音低沉:“那我就明白了。”
曲柳鎮,許宅。
在角落處的一個小院內,有陣陣急促粗重的喘息聲。
這座小院十分荒涼,牆麵、地上到處都是青苔,院子角落裡種著一株古槐樹,樹冠幾乎把小院上空遮得嚴嚴實實,哪怕現在剛過午後,院中也是一片昏暗。
正屋中擺放著一張紅木大床,床角都磨得有些發光,看起來已經用了很長的年月。
一個年輕男人趴在床上,抱著被子枕頭正在吭哧吭哧的動著,如同壓著的是個絕世美女。
窗邊坐著個紅衣的女子,生得頗有媚意,此刻她正借著窗口的天光讀著話本,仿佛沒有看到床上的年輕男人,年輕男人好像也沒注意到她。
兩人同處一室,卻仿佛身在兩個世界。
一陣陰風吹過,院門半開。
院外剛好走過一個年輕男人,路過院門時停了一下,向院內看了一眼,露出一張英俊剛毅的臉,赫然是許驚蟄。他隻略停了停,就繼續向前走了。
院中老樹樹身上忽然慢慢浮現了一張人臉,臉上有樹皮本身的紋路,更多的還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看麵相,這是一個老人,非常蒼老的老人。
樹上人臉向著許驚蟄離開的方向望去,似乎有些疑惑,雙眉緊皺。
此時正屋內的年輕人發出一陣陣舒暢之極的低吼,然後癱在了床上。喘息幾下後他就起身穿衣,對著空床道:“我得去點卯了!元謹,你就在這裡好好藏著,千萬不要亂跑,要是被家裡長輩們發現你就死定了,知道了嗎?”
停了一瞬,他麵露喜色,道:“我就知道你最聽話了!晚飯後我會再來看你,等我。”
說罷,他匆匆出屋離院。
老樹上那張老人麵孔再次浮現,望向正屋,但窗口空蕩蕩的,那個紅衣女子已不見蹤影。
主宅,後進,書房。
一個侍女端著參湯,款款走到書房門口,正要進去,忽然旁邊伸過來一雙手把托盤接了過去。她看清那人麵容,趕緊低頭,輕輕叫聲二少爺,借著行禮的動作狠狠把胸口往下一拉,差點把衣服裡麵的東西全彈出來。
許驚蟄卻似沒有心情,掃了一眼就不再看,徑自走進書房,然後就關上了門。
書房裡,許之元正在練字,直到把厚德載物四個大字寫完,方才抬頭,問:“回來的這麼快,都辦妥了?”
“滴水不漏。”許驚蟄將托盤放在書桌上,說:“您的木元養神湯,涼了有損藥性。”
許之元端起湯碗,湊到嘴邊,卻沒有喝,而是盯著許驚蟄,緩緩地道:“真的都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