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起身披衣,出了房間,隨著義父走向村外。村裡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一起來到村頭的小廟。
小廟院子裡早已經擺好了一個個草編的墊子,村長的座位不過比大家多了塊木板。衛淵還記得自己的位置,於是來到角落的一個草墊上坐下。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衛淵轉頭一看,是個熟悉的少女,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子已經發育得很好,把衣服撐得鼓脹脹的。
她看到衛淵,吐了吐舌頭,然後趕緊坐好。
這是鄰居家的女兒,和衛淵從小玩到大,但最近一兩年兩個人之間的感覺似乎有些變了。衛淵嘲笑她身材變形臃腫難看,於是把她氣得好幾天沒跟自己說話。
她現在的樣子比之前好看多了……衛淵忽然生出這樣一個想法。
之前是多久以前?好像就是剛才。
這時廟裡走出一個和尚,敲響了木魚,打斷了衛淵的思緒。然後抑揚頓挫,卻很有韻律的誦經聲響起,早課開始。
那和尚誦經時用的是另一種語言,衛淵根本聽不明白經文是什麼,但經文中自有一種力量,引領著他一起跟著念誦。
經文並不長,很快就念完了。念過一遍之後,衛淵忽然感覺自己身體裡通透了一點,似乎有些什麼汙穢肮臟的東西消失了。隻是他身體裡好像有很大一塊不通透的東西,以前衛淵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東西,直到現在才有所察覺。
和尚又開始了第二遍誦經。衛淵跟著念過一遍之後,感覺自己又通透了一些,身體裡那一大塊東西上出現了一道裂紋。雖然這道裂紋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但法師好像說過,這就是消除業障的開始,是大好事。隻要持之以恒,一切業障都會消弭,最終每個人都能開法眼智,證羅漢果,人間化為淨土。
整個早課一共是九遍經,結束的時候衛淵覺得自己通透了很多,連身體都有些輕盈了。他莫名的心情就很好,覺得好像離得證正果又近了一步。
離開的時候順序是有講究的,村長和村老先走,然後是各家家長,再然後是年長的人,最後才是衛淵和鄰家小姑娘這樣的小輩們。
出院門的時候,衛淵和鄰家小姑娘還不小心地擠到了一起。衛淵本來就覺得她長得很累贅,這一撞兩個人都沒能出得了門,就更證實了他的想法。隻是這是在寺廟門口,所以衛淵還是讓她先過去,兩個人沒法一起走,她側身也不行。
出門前,衛淵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和尚正將法器一樣一樣搬回正殿。和尚看起來格外的乾淨,臉上如同玉雕成的一樣。
沒想到法師這麼年輕……衛淵想著,然後手忽然被人拉住。他轉頭一看,見是少女。
“石頭哥,今天要去偷看三魁叔打獵,學習弓箭的,你忘了嗎?”
衛淵這才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於是就跟著少女沿著山路向山裡跑去。但沒跑多遠,少女就不得不停下,大口地喘氣。
衛淵就在心中吐槽,長成這樣能跑得快才見鬼了。不過出於一小長大的義氣,衛淵沒打算拋下她一個人去偷學箭術。
好不容易少女才喘過氣來,剛說了聲我們繼續,就看到山路一頭走出一個魁梧的獵人,皮衣都有點包不住一身的腱子肉。
少女一聲驚呼:“三魁叔!”
獵人哈哈一笑,說:“想偷學本事動作得利索點。像你們這麼慢吞吞的,獵物早就跑了。”
獵人從衛淵和少女麵前走過,扛在肩上的獵叉上綁著幾隻獵物,其中一隻白狼格外醒目。
少女又是驚呼:“白狼!你打到它啦!”
“這畜生一天吃一頭小羊,還咬傷了好幾個人。再不抓到它,村裡的羊都要被吃沒了!你讓你爹把他珍藏的好酒給我送一壇過來,我就把這狼皮送給你們小兩口當新婚賀禮!”
少女羞得滿臉通紅,就跺著腳,結果身上震蕩搖晃,衛淵都擔心她會就此摔倒。
這時太陽終於升起來了,衛淵抬頭望去,就見一輪巨大的紅日從群山中躍出,將濃鬱的紅光灑遍世界,給一切都塗上了層暗淡的紅色,仿佛擦不去的血。
一時之間,衛淵都有些分不清這是早晨還是黃昏。昏紅的陽光中又透著縷金色,好像越來越近了。
現在本應該是盛夏時節,但陽光灑下來反而更冷了,衛淵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他有些奇怪,自己怎麼會怕冷。
在陽光的照映下,獵戶的背影也染上了血紅,連掛著的白狼都變成了紅色。
有那麼一瞬,衛淵忽然發現獵叉上掛著的不是狼,而是一個血淋淋的人!
他大吃一驚,再仔細看時,掛在獵叉上的又變成了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