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裴副統領走吧。”餘承聞開口道。
餘舟這會兒壓根沒有思考的能力,餘承聞讓他跟著裴斯遠走,他便起身走到了裴斯遠身邊。
臨走前,餘舟又去看了一眼小寒。
可憐小寒睡著覺就被熏暈了,醒來後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神情比餘舟還茫然。
裴斯遠將人帶回去,先讓人去泡了個熱水澡,又給他找了乾淨寢衣穿上。
“其實我家裡也有地方給我住的。”餘舟道。
“你家有那麼好的廚子嗎?”裴斯遠問道。
餘舟成功被他帶偏了關注點,道:“這確實沒有。”
“來我家,至少半夜餓了不必讓你偷偷跑去江月齋吃宵夜。”裴斯遠道。
他話到此處,驟然想起了今晚的事,又道:“不過今日幸虧你去了,不然……”
裴斯遠隻略一順著這個“不然”往下想了想,便覺滿心煩躁,忙收斂了情緒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是誰要燒死我啊?”餘舟躲在被子裡,隻露出了一顆腦袋,看上去還有些驚魂未定。
“一個死人罷了,你不必知道。”裴斯遠坐在榻邊,伸手在他眼睛上輕輕一捂,道:“什麼都彆想,睡覺,明天早晨起來就什麼都忘了。”
大概是先前情緒過於緊張,餘舟這會兒躺在裴斯遠的床上,心裡竟生出了幾分難得的安全感。就好像他內心深處某個地方,篤定了這裡一定不會有危險。
他甚至來不及去細究,這份信任感究竟是來自這個地方還是來自這個人,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裴斯遠感覺到榻上之人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這才慢慢收回了手。
不過他指尖在離開對方眉眼時,稍稍停頓了一刻,像是不舍得離開似的。
“副統領,人找到了。”門外傳來了楊鳴的聲音。
裴斯遠收回目光,放輕了動作起身出了房門。
“還活著嗎?”裴斯遠問道。
“依著您的吩咐,沒動手,人還是囫圇的。”楊鳴看了裴斯遠一眼,道:“您要……親自去嗎?”
裴斯遠轉頭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道:“後頭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了,自會有人去接手。”
“是。”楊鳴說罷朝他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半晌後,裴斯遠開口道:“去吧,做得漂亮一點。”
“得令。”一個一直隱在暗處的身影在應聲之後,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榻上,餘舟似乎是做了噩夢,不安地輕哼了一聲,無意識翻了個身。
下一刻,他便撞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中。
對方身體先是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大自在。
過了許久,才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伸手在餘舟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後半夜,餘舟睡得安穩了許多。
次日一早,他醒來的時候沒看到裴斯遠的人影,隻聞到了屋子裡的粥香。
直到他洗漱完又吃過了早飯,裴斯遠也沒有出現。
不過對方想得倒是周到,特意安排了人給餘舟束了發,又幫著他穿好了官服。
今日,他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告個假,但仔細一想自己也沒受傷,如今休息了一宿也恢複了不少,若是再告假不進宮,未免顯得有些矯情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裴副統領呢?”餘舟朝家仆問道。
“公子今日去早朝了,怕您沒睡醒就沒叫您。”家仆忙道。
餘舟一臉茫然,心道裴斯遠不是個掛名的副統領嗎?
還需要去早朝?
收拾妥當之後,裴斯遠的人親自將他送到了宮門口。
餘舟循例去了禦書房,立在了門口候著。
“餘舍人,你今兒怎麼來了?”來喜看到他之後,驚訝地道。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啊。”餘舟忙道。
“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陛下正在氣頭上呢,您跟著過來湊熱鬨,隻怕要吃瓜落兒啊。”來喜忙道。
餘舟一臉茫然,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裴副統領命人在街上當街……用了私刑,早朝的時候朝臣都炸了鍋了。”來喜忙道。
“私刑?”餘舟不解道:“什麼私刑?”
來喜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打了個冷顫道:“你還是彆打聽了,膽子小的聽了要做噩夢的,嚇死個人。”
餘舟膽子是小,但這種時候,卻也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尤其此事還是跟裴斯遠有關的,他自然想弄個清楚。
“來喜公公……”餘舟還想問。
來喜卻道:“你就聽我一句,今日告個假回去吧。”
餘舟素來聽勸,聞言便點了點頭,又問道:“裴副統領人呢?”
“事情鬨得太大,陛下命人將他拿了。”來喜道。
餘舟這一驚非同小可,裴斯遠可是皇帝的人,得犯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能讓皇帝對他動了這麼大的怒氣,竟直接把人抓了?
餘舟這會兒也沒了主意,一邊暗道裴斯遠不該那麼衝動,在街上動什麼私刑?一邊又忍不住有些擔心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