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館外頭的巷子又深又窄。
餘舟錯後半個身體跟在裴斯遠後邊,一隻手被對方牽著。
“那個……”餘舟試了試想抽回手,裴斯遠感覺到之後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
“不喜歡我拉著你?”裴斯遠問道。
“不是。”餘舟忙道。
他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抗拒和裴斯遠的身體接觸,但這麼牽著手,總覺得有點奇怪。
“你連個路都走不穩,我可不放心讓你自己走。”裴斯遠道:“上回章太醫說的話都忘了嗎?方才來的路上不是還差點摔了?”
餘舟點了點頭,道:“我會小心的。”
“要是不喜歡牽著,抱著也行。”裴斯遠道。
大白天的,餘舟自然不可能讓他抱著自己,於是主動在裴斯遠手上一握,那意思還是牽著吧。
裴斯遠滿意地轉過身,眼底帶著不加掩飾地笑意,可惜餘舟跟在他後頭,所以沒看到。
餘舟走在他身後,目光落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衣袖上,這一幕讓他不禁想起了先前在侯府時。那日餘舟做了噩夢,夢到那座木橋塌了,裴斯遠為了安撫他,便牽著他過了那座橋。
彼時的裴斯遠也和現在一樣,手掌帶著溫熱的暖意,握著餘舟的手心上帶著薄繭,磨得他手背微微有些發癢,但餘舟並不討厭那種感覺。
“我從來沒拉過彆人的手。”裴斯遠突然開口道。
餘舟一怔,忙道:“我也沒有……”
“真的嗎?”裴斯遠轉頭看著他,目光帶著幾分探究。
“當然是真的!”餘舟道。
他活了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幾乎所有能和男人做的最親近的事情,全都是和裴斯遠做的。
“我從前也沒抱過彆人。”裴斯遠又道。
“我也是。”餘舟道。
“我也沒讓彆人睡過我的床。”裴斯遠道。
餘舟擰了擰眉,感覺裴斯遠很快就要說到令人尷尬的事情上去了,開口道:“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怕你不知道自己在我這裡有多少特權,提醒你一下。”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心中不由一熱,耳尖又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紅。
當日,裴斯遠的心情似乎不錯,帶著餘舟用過飯之後,又帶著他在街上溜達了好一會兒。
而餘舟不知是被他先前的話說服了,還是因為彆的緣故,沒再提回家的事情。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裴斯遠做了個夢。
他夢到和餘舟又回到了白天的那條巷子裡。
餘舟說要回家,裴斯遠糾纏著對方,要求對方對他負責。
餘舟略一猶豫,竟然同意了。
“那……”裴斯遠怔怔看著他,問道:“你想怎麼對我負責?”
餘舟紅著臉,小聲道:“怎麼樣都行,你說了算。”
裴斯遠心頭猛地一跳,目光落在餘舟的薄唇上,啞聲問道:“當真?”
“嗯。”餘舟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一張臉泛著紅意,看著比平日裡更乖順。
“這可是你說的……”裴斯遠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一手挑起餘舟的下巴,然後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慢慢傾身湊了上去。
夢中的兩人靠得越來越近,裴斯遠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氣息。
然而就在兩人雙唇即將觸碰到的瞬間,裴斯遠隻覺麵上一疼,驟然醒了過來。
他醒過來之後,便見餘舟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與此同時一隻手還拍在他臉上。
“你……”裴斯遠一臉怨念地問道:“在乾什麼?”
“有蚊子。”餘舟將自己的手從他臉上拿開,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掌心的蚊子屍體。
裴斯遠抬手揉了揉臉,想到方才的夢,隻覺得懊惱不已。
餘舟顯然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隻當他是因為被自己吵醒而不高興,忙道:“你接著睡吧,我不捉蚊子了。”
“說得輕巧,我接著睡夢也續不上了啊!”裴斯遠煩躁地歎了口氣。
“你……夢到什麼了?”餘舟茫然問道。
“我……”裴斯遠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唇上停頓了一瞬,道:“沒什麼。”
餘舟見狀也沒再問,伸手在自己脖頸上抓撓了兩下,便老老實實躺下了。
後半夜,餘舟倒是睡得挺踏實。
裴斯遠躺在他旁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心中好幾次湧出了不大理智的念頭。
不過最後他到底還是克製住了自己,起身在櫃子裡翻出了止癢的藥膏,小心翼翼在餘舟撓紅了的脖頸上塗了些。
餘舟皮膚本就白皙,被蚊子咬了包之後,便會格外明顯。
如今被他自己一抓,那蚊子包便擴散成了一小片紅印。
次日一早,小寒來了一趟裴府。
餘舟已經數日沒見過他了,在裴府驟然見到他頗為高興。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餘舟問道。
“原來小院裡的夥計告訴我的。”小寒忙道。
“我昨天還說要回去看看呢。”餘舟道。
一旁的裴斯遠聞言擰了擰眉,有些戒備看了小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