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遠說等他的抑製劑用完了,可以標記他。
實際上,對方並沒有等到餘舟使用最後一支抑製劑。
大概是因為裴斯遠的精神力太強,餘舟與他共同躲在這並不寬敞的山洞裡,鼻腔裡始終充斥著烈酒味的信息素,這令他體內的抑製劑失效得非常快。
第一支抑製劑注射後沒過半個小時,餘舟就再次失控了。
他原是想掙紮著把剩下的一支用了,裴斯遠卻抬手阻止了他。
“離天亮還早著呢,彆浪費了。”裴斯遠沉聲道。
餘舟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
山洞內漆黑一片,隻有洞口照進來的月光,勉強能勾勒出兩人的輪廓。
餘舟隻覺手腕上被握住的地方像是要燒著了一般,那熱度通過手腕一路蔓延,很快就燒到了他的心口,惹得他呼吸都有些灼.人。
“能不能……麻煩你……”餘舟斷斷續續地道:“輕一點……”
裴斯遠沒有回答他,而是將外袍脫下來鋪到地上,隨後將餘舟抱了起來。
兩人離得近了,餘舟才發覺裴斯遠的呼吸比他還要燙人。
然而他早已沒有餘暇去注意這些,因為兩人皮膚相觸時的酥.麻感,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令他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牛奶味的信息素失控似的釋放出來,瞬間與烈酒味交.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
餘舟感覺自己好像暈過去了好幾次,清醒著的時候意識也是混沌的。
隻有裴斯遠信息素的味道,始終侵.略著他,讓他哪怕昏迷時也能意識到正在發生的事情。
黎明前,裴斯遠喂給了他一些水。
餘舟喉嚨又乾又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便乖順地就著對方的手喝了幾口。
第二天白天,他又失控了兩次。
裴斯遠一言不發,像個履行職責的騎士一般,幫著他度過了難捱的幾個小時。
傍晚時,餘舟有氣無力地窩在裴斯遠懷裡,腹中由於饑餓而咕咕作響。
裴斯遠將最後一口水給了他,然後將他放開,又用衣服蓋住了他的身體。
“……”餘舟下意識抬手想要抓住裴斯遠的褲腳,卻因為脫力的緣故,手指隻在上頭輕輕蹭了一下。
但裴斯遠卻敏銳地覺察到了,他俯身湊近餘舟,一手幫他將淩亂的額發理順,動作輕柔而耐心。
夕陽透過山洞的洞口照進來,將他的身形勾勒出了一層金邊。
餘舟怔怔看著他,眼尾還帶著方才那一場纏.綿而留下的淚漬。
“彆怕。”裴斯遠低聲安撫道。
餘舟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他還處在發.情期,且因為被裴斯遠標記了的緣故,對裴斯遠有著極為強烈的依賴,所以察覺對方要離開的時候,才會出現那個下意識想要挽留的動作。
但他也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們會餓死。
裴斯遠應該是要走了吧?
餘舟閉上了眼睛,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一顆淚珠順著他眼尾滑落,浸入了他的發間。裴斯遠並不知他的心思,隻當小Omega是在朝自己撒嬌,便抬手幫對方拭去了那抹淚痕。
隨後,餘舟聽到一陣窸窣聲。
他抬眼看向洞口,發覺裴斯遠弄來了一些樹枝,將本就不大的洞口掩住了。
月光被隔絕在外,山洞內變得一片漆黑。
餘舟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身下鋪著裴斯遠的外袍,身上蓋著對方的襯衣,鼻腔裡甚至身體中都還殘留著對方的味道。
巨大的空虛感,以及發.情期特有的敏感,令此時的他十分脆弱。
他猜測自己真的被拋棄了,他的Alpha不要他了……
儘管理智上知道裴斯遠這選擇是對的,可餘舟依舊忍不住難過。剛被標記過的Omega本就會對標記自己的Alpha產生極度的依賴,更何況裴斯遠還是精神力那麼強的人。
餘舟抬手拽過身上蓋著的襯衣的衣袖,那上邊殘留著裴斯遠受傷時留下的血跡。
他將帶著血腥味的衣袖湊到鼻間,用力地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抱著對方的衣袖,一邊流淚一邊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直到鼻腔裡的烈酒味道再次變得濃鬱,餘舟才怔怔轉醒。
隨後,他聞到了罐頭的味道……
“怎麼又哭了?”裴斯遠的聲音再次傳來。
餘舟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而後他有些發軟的身體便倚在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熟悉的觸感伴隨著烈酒味的信息素,令餘舟心裡登時生出了一種充實感。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腦袋埋在對方肩窩蹭了蹭,像是個在撒嬌的小動物一般。
裴斯遠身體不由一僵,“餓了嗎?”
他說著舀了一勺罐頭,送到了餘舟嘴邊。
餘舟乖乖就著他的手吃了幾口罐頭,又被喂了幾口水。
裴斯遠怕他空著肚子吃太多難受,沒敢讓他吃太多。
“哪裡……弄來的?”餘舟小聲問道。
“廢棄的戰車裡找到的。”裴斯遠道:“昨晚忙著和你……”
他輕咳了一聲,似乎也有些不大自在,“昨晚隻趁著你睡著偷偷去看了一眼,拿到了一隻水壺。”白天他不敢出去晃悠,隻能等到了黃昏,才又去了一趟。
在戰車的底座下頭,有一個備用的逃生箱,裡頭裝著一瓶水,一瓶營養液,兩罐罐頭,以及一個簡易通訊器。這是當初他們設計戰車時,路知南提議加進去的東西,裴斯遠當時還覺得多此一舉,沒想到自己竟有能用得上的一天。
因為戰車變形太厲害了,昨晚他匆匆忙忙沒能將這逃生箱弄出來。
好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安撫之後,餘舟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需.求旺.盛了,所以他才有時間去將這箱子弄了出來。
“多虧了他們顧不上清理戰車的殘骸。”裴斯遠將餘舟吃剩下的罐頭打掃乾淨,這才拿過那個簡易通訊器開始研究起來。
餘舟吃了東西,總算稍稍有了點力氣。
這會兒他麵對著裴斯遠,心底那股依賴感便像潮水般湧了出來。
他想,他沒有被拋棄。
先前的絕望和無助,這會兒也都化成了莫名的委屈。
餘舟幾乎是出於Omega的本能,將腦袋再次埋進了裴斯遠的肩上,手臂也下意識環抱住了對方勁瘦的腰。
裴斯遠很快察覺了懷中這個小Omega的異樣,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手裡的通訊器,低聲問道:“又想了?”
“嗯?”餘舟沒聽清他的聲音,略帶困惑地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但裴斯遠卻誤將這當成了對方的回答,於是輕車熟路地將人按著又來了一回。
……
這一次,餘舟幾乎全程都處在半清醒的狀態下。
直到後來他實在累極了,又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便察覺到了異樣。
這一次,周圍不再是昏暗潮濕的山洞,身下也不再是堅硬的山體。
戰車的轟鳴聲不斷傳來,令他驟然清醒了過來。
餘舟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俘虜了,但很快他便被人摟進了懷裡。
熟悉的溫度傳來,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隨後他才認出來這是他們的戰車,他們不是被俘虜了,而是被救出來了。
他稍稍仰頭看向裴斯遠,迎上了對方含著笑意的目光。
餘舟這才想起來,在他們最後一次開始前,裴斯遠手裡正在擺弄的是一隻通訊器……
他不知道裴斯遠是怎麼將他從敵人的地盤帶出來的,這在他看來應該是不敢想的事情。
但裴斯遠那麼厲害,又那麼強大,這一切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置信。
唯一讓餘舟驚訝的是,對方竟自始至終,都沒有丟下過自己。
“放心吧,我們安全了。”裴斯遠在他耳邊道。
餘舟點了點頭,又有些脫力地重新倚到了對方懷裡。
他這會兒身上沒穿衣服,而是被一條薄毯裹著,像個粽子一樣坐在裴斯遠身上。他的發.情期依舊沒有徹底結束,這令他對身邊的Alpha依舊懷有著持續的依賴。
但他很快意識到,他們獲救了,也就意味著他能拿到抑製劑了。
似乎是猜透了他的想法,裴斯遠道:“來的人不知道你在我身邊,車上沒有準備抑製劑。”
餘舟聞言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心中竟沒覺得太失望。
他想,一定是因為自己被標記了的緣故,所以才會這麼依賴裴斯遠。
戰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就到目的地了。
餘舟被裴斯遠從車上抱下來,一路送到了營地給他安排的臨時住所中。
“裴上將,抑製劑準備好了。”門外的士兵開口道。
裴斯遠擰了擰眉,又看了一眼餘舟,似乎有話想說。
“東西放下,把門帶上。”裴斯遠淡淡開口。
士兵聞言忙依言照做,將抑製劑放到了門內的櫃子上。
“咳……”裴斯遠轉身取過一支抑製劑,遞給了餘舟。
餘舟抬手去接時,身上的薄毯不慎滑落,露出了一小片遍布紅.痕的身體。
裴斯遠迅速將抑製劑一收,反手握住了餘舟的手腕。
餘舟呼吸一窒,有些緊張地看向他,房間內瞬間彌漫開了牛奶味的信息素。
“我要……回去前線了。”裴斯遠開口道。
“你……”餘舟開口,嗓子啞得有些厲害,“記得處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
裴斯遠點了點頭,強壓下眼底的渴.望,將抑製劑遞給他,轉身快步出了房間。
餘舟有些悵然若失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然後拿起抑製劑,注射進了自己體內。
另一邊,裴斯遠難得遵了醫囑,去找人處理了胳膊上的傷。
耽擱了一兩日的工夫,他的傷口都快愈合了。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明天一早,也就是說他還有一晚留在基地的時間。
裴斯遠去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透過鏡子看到了自己後背的抓痕。
小Omega力氣不算太大,沒給他留下太多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