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是病了。
或許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癔症。
沈槐決定等會兒去谘詢一下心理專家孔女士,還是不要打擾王專家了,畢竟他睡得都很早。
劉麗麗這會兒已經在朝他們招手,還煞有其事地對著身側的“透明人”說:“他們是你的粉絲,很喜歡你的攝影作品,想和你拍個合照……你同意啦?真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說完劉麗麗還向他們兩方互相介紹,雖然神色還依舊有一些靦腆,但能看出來她這會兒真的是像有了男朋友在身邊,底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沈槐發揮自己生平最厲害的演技,略有些浮誇地上前做出握手的動作,用儘全身力氣,身體每個器官都在演戲:“朱、朱成……我真的好喜歡你的攝影作品,對對,我現在也準備學攝影……我們能拍個照嗎……哦哦好,十分感謝……”
說完他尷尬地站在一邊,擠出微笑,示意周讜給自己拍照。
周讜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然後一手提購物袋,一手掏出手機,手微微顫抖著按下快門。拍完照他低下頭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努力憋笑。
哧,雖然他們經曆過特殊訓練,輕易不笑,但是剛剛沈槐認真表演的樣子真的……撲哧,忍住。
拍完照,沈槐深呼吸兩口後,望向劉麗麗:“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也不太安全。”
劉麗麗笑著擺手:“男朋友送我就好了,你們先走吧。”話音中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於是沈槐就不再堅持,隻是和周讜目送著她的離去。
等人走遠後,沈槐才好奇問周讜:“這是什麼病?”
周讜摸摸鼻子,準備說話時嘴角卻逸出一聲沒壓抑住的悶笑,他趕緊乾咳兩聲掩飾,但還是被沈槐聽見。
沈槐瞪大眼睛,佯裝怒意:“好啊你嘲笑我……”說著就上手又和周讜嬉鬨了半天,這才掏出手機,解釋,“我們問問孔女士,也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孔女士這會兒還沒睡覺,接送到微信消息後從這三言兩語中似乎發現了很有趣的病症,於是直接給沈槐發了微信視頻。
沈槐戴上左耳藍牙耳機,右耳笨拙地塞到周讜耳邊,這才接聽視頻,打招呼:“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你把案子細細說一遍。”視頻中孔女士如是說道。
沈槐便和周讜兩人找了個還營業的24小時便利店,坐在角落小聲把事情說了一遍,隻說海城野生動物保護區因老虎襲擊,一名小有名氣的攝影師死亡,他們查案時了解到自稱攝影師女友的劉麗麗。
沈槐又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簡單概述了一遍,詢問:“她這種情況是癔症嗎還是彆的?”
“聽你的描述,和鐘情妄想症較為類似,這類患者我通常都堅定不移地以為某人非常喜歡自己,同時也會歪曲對方對自己的言行舉止,自動在腦內把一係列的行為腦補為深愛[1]。但聽你的描述,她的症狀已經很深了,已經不單單是鐘情妄想症,她的思維和感知已經存在極大障礙。”
“你們能讓她來接受治療嗎?”孔女士問。
沈槐沒有給予肯定的回複,畢竟目前而言劉麗麗對他們也談不上十分信任,於是道:“我們儘量,這兩天我們先多與她接觸接觸。”
孔女士哦了一聲,掛掉視頻時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視頻那邊兩個戴著情侶漁夫帽的帥氣男孩,嘴角微微上翹,沒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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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情妄想症?”沈槐一邊啜著熱飲一邊托腮無意識地望向周讜,隨後看看手表,“十二點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走走走,送你回家。”
周讜本來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出口,隻是上了車後記得把裝著白色保溫杯的袋子遞給他:“保溫杯裡泡枸杞,彆忘記了。”
沈槐接過放身側,車子駛出停車場時還不忘笑著調侃:“你還真喝啊,我還年輕著呢。”
周讜鼻子微微聳動,再次想起他們之間隔著五歲近六歲的年齡差……嗯,四舍五入其實……其實也差不到哪裡去。
“你每天淩晨兩點都要開亡靈公交車嗎?”半路周讜詢問,想多增加一點對沈槐的了解,他們兩個其實很少聊這些,偶爾出來吃飯聊天,說的也都是案件相關。
就像兩個敬業的凶案工具人。
“對啊,如果不去的話他們就得在劉老街亡靈站多待一天,反正白天我也睡很飽,晚上閒著也是閒著,還能和他們聊聊天。時不時也會遇到很有趣的案子……”周讜說一句,沈槐就嘚吧嘚吧地說了一長串,“阿sir,是不是很羨慕這個金手指?”
周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兩眼,突然笑道:“不羨慕,因為我也有。”
“嗯?”沈槐好奇,但仍舊保持著一個敬業司機的開車守則,沒有往副駕駛看,隻嘴裡嘟囔,跟個複讀機一樣,“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因為我的隊友,他有金手指。”
因為你有,你會告訴我,所以我不需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