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僅僅隻是這一段過往,汪離就顛三倒四地重複了近一個小時,中途痛苦含糊地略過了很多事,但也足夠沈槐搭建起一個框架。
他心裡怎一個臥槽了得。
汪離的故事還在繼續,他依舊沒能逃脫王君的囚--禁,但或許是那天他精神徹底紊亂後,就有些記不清楚人了,也就是在那時,王君減輕了他的束-縛,由原先的下不了床榻變成脖子、腳腕係著鐵鏈。
至少他還能下床,在屋子裡打轉。
王君或許是希望他能夠想起來些什麼,他總是道貌岸然地用“愛”來捆綁汪離。
但汪離渾渾噩噩度過不知道多久,被強迫地吃了不知道多少藥,他的精神依舊時而瘋魔,時而清醒,瘋魔的時候占大多數。
再次受刺激時,好像是一天夜裡,他腦海深處好像隱約聽到“對不起,父母都離開了你,你還有我……”等翻來覆去的話,也就是那夜,他好像一下子清醒過來,掙紮著拿著枕頭想要去捂-死王君。
這是他能拿到的唯一有殺傷力的武器。
但手腕上的鐵鏈聲和突如其來的窒息感驚醒了王君,又或者他一直就沒能睡著過,似乎是爭吵,又似乎是更重的淩-辱,承受過後,汪離又“瘋”了,這次是他裝瘋。
裝瘋了陸陸續續有幾個月,似乎騙倒了王君,汪離時常能看到他眼裡的愧疚神色,隻覺得惡心到想吐。
但屋子隔音太好,他這間房也沒有窗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被動承受。
好像是汪離生日那天,王君罕見地喝得有點多,居然在醉意朦膿間給汪離解開了鐵鏈,想要和他跳一支舞,也讓汪離看到了掛在他脖子上的鑰匙。
但汪離是個“瘋子”,當然也跳不了。
汪離一直在等待機會,他腦海中殘存的意識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鄉,他不相信自己的爸媽已經死了,這一切肯定都是騙局,騙他好好待著的騙局。
當天的他偷偷拿了鑰匙,在下著暴雨的天氣跑出了王君家,神情緊張害怕地回到自己家鄉,卻隻看到空無一人已經有些許荒廢的老屋,堂屋案桌上掛著他爸媽的照片,一旁是熄滅的燭火和插著的長香。
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什麼?
是報複。
“我買了電鋸,想和王君同歸於儘……”但暴雨天,滿心隻有複仇的汪離還沒走到海城一中,就在巷子裡遇到了打著傘的吳逸梅。
“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
麵前的亡靈汪離抱著頭,喃喃自語“報應”幾個字,而剩下的情況也如卷宗中記載的那樣,在暴雨天和停電的這幾小時裡,汪離泄憤般地殺死了吳逸梅。
第一次殺人,汪離被嚇壞了,他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卻又惦記著殺死王君,於是又偷偷摸摸地回了王君的家,埋伏著,想要趁他回家的那一刻殺死他。
但沒成,王君隻是手臂和腹部受傷,性命無虞。
車內沉默了好一會兒,沈槐消化完這一故事後,沉默良久,不知道是該繼續問詢下去,還是彆再刺激亡靈汪離的情緒。
汪離沒再說話,所以沈槐也就言簡意賅地把故事簡單告訴了周讜。
周讜:“……”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吐槽什麼,能夠把聆聽了兩小時的故事精簡為三分鐘告訴他的沈槐很厲害,能夠做出如此變態與病態之事的王君、汪離和吳逸梅也很厲害。
“為什麼不報警?”周讜疑惑地朝著空無一人的後座發問,“你本來有機會報警逃脫的。”
如果當時他報警了,或許後來也不會再被囚-禁十六年,而王君也早就得到他應有的報應。
汪離捂住頭喃喃自語:“是啊……可我想他死。”
兩人沉默。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死的人隻能是汪離,畢竟他犯下的分屍凶案已經造成十分嚴重的社會性影響。
單從刑法來講,王君的非法拘禁罪侮辱了汪離的人格,但他並未致汪離重傷,所以判刑標準在3-10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