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嗯了一聲,洗了澡躺床上,頗有種不真實感。
不真實到他點開自己的朋友圈看到好友和警局同事們發的祝福語,一個個回複了過去;不真實到他與周讜又開了個視頻,雜七雜八閒聊了些有的沒的才掛掉電話;不真實到他半夜一點四十驚醒,一聲“臥槽”後趕忙穿衣服往停車場跑……
哎喲臥槽,談戀愛就這點兒不好,忘性大。
差點兒沒把劉老街的那群亡靈們給忘掉。
今晚的亡靈們年輕群體還不少,一問才得知前天晚上海城一飯店坍塌,有幾個雖送去搶救但仍沒救過來。
最小的孩子才十歲,本在飯店裡慶祝十歲生日呢,結果發生這種意外……
沈槐頗有些唏噓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順著小男孩的話肯定他下輩子投胎成奧特曼的願望,然後車裡的亡靈們就聊開了。
其中一個青年摸了摸自己光禿的頭發,心酸:“其實我今年才不到三十歲,誒頭發沒了,女朋友也沒一個。”
沈槐知道他是熬夜加班猝死的,感同身受:“誒誰不是為了生活呢。”
青年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不畏懼這加大油門開得飛快的車,抓住欄杆湊上前:“誒就是啊,你看你還半夜兩三點出來開公交車,有沒有工資啊?”
沈槐搖搖頭。嘿哪裡有工資啊,資本家剝削得很呢。
青年人瞪大眼睛,這比他還辛苦呢。
“你這沒工資……以後你戀愛結婚了,你妻子天天見你晚上出門又沒帶工資回來,指不定要以為你花花腸子外遇呢。”
“兄弟,你現在沒女朋友吧?”青年人追問一句。
這大晚上的出來開車,肯定是個單身狗吧。
沈槐搖搖頭:“沒有女朋友。”然後在青年果然如此的眼神中,補充一句,“但是有男朋友,他知道我在開公交車。”
青年人:“……”
告辭,小醜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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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心滿意足地把他們送下車,不知道怎麼想的,又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和手機看了眼大魚大肉店主的信息。
老板叫王強,今年48歲,家住和平口柳子村,算是海城三環外的老城區了,以前這一塊是個屠宰場和豬場,但後來豬場生意破敗,在政府的幫助下這兒也重建成了一幢幢的兩層鄉村小彆墅。
但據說柳子村的男人們基本都會一點兒屠宰活,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手藝活,能靠這吃飯。
一路開著亡靈公交車跟著導航來到柳子村,沈槐發覺這兒大晚上的還亮著燈,村口立著碑,借著朦朧的月光能看清上麵“柳子村”三個大字。令人意外的是石碑旁邊還有鋁合金伸縮門,小初高等學校門口常用這玩意。
這也意味著有人要進去必須刷門禁卡才行,畢竟這兒沒有守門人。
不過好在沈槐開的是亡靈車,他慢慢悠悠...地穿過伸縮門望向道路兩旁——道路兩旁種著樹,還有被開發出的一小畝菜田,瞧著倒很有那麼幾分生活氣息。
不好私闖住宅,所以沈槐隻是開著亡靈公交車在大道和小道上穿梭,然後又前往了還亮燈的幾戶人家。這會兒已經淩晨四點多,亮燈的那幾戶人家沒有聲響傳來,路過某一家時,沈槐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他按捺不住地開著亡靈車直接穿進了人家的大堂,前往了傳來聲響的後院,也就在白熾燈的照射下看到這赫人的一幕——
後院裡坐著三個人,一對約莫四五十歲的夫妻和一個明顯七十來歲的老太太,他們三人圍成一個圈,正乾淨利落地處理著圈裡一堆一堆的已經死亡的流浪動物。
剝-皮後皮和肉分成兩堆,就那麼隨意地丟在地上。
隻粗粗一看,這圈裡的一小堆動物也有近三十隻,加上早就剝好皮分好肉的動物屍堆……這小院裡竟堆放了有百隻動物屍體。
不難想象他們是吃過晚飯後就開始做著這一殘忍的活計。
沈槐有些被嚇到了,他湊近看時能看到還堆放在小圈裡的一隻流浪狗嘴角滿是鮮血,小腹處有一道長而深的傷口,四爪竟離奇消失不見,血液早已凝固糊滿它瘦弱的身體。
同這隻流浪狗一般在死前遭遇酷刑的還有很多,隻單單看著流浪貓狗的屍體,也能猜想它們活著時受了多少苦。
沈槐咬著牙看著這三人雲淡風輕不以為意繼續剝皮的樣子,他不知道這些流浪動物是他們所殺,還是他們特地買被虐殺的流浪貓狗來充當食材,大概率是第二種。但人不應該至少不能如此坦然地殘酷對待這些死去的小動物,還把他們當作可賣錢可食用的食材。
他掏出手機在車內拍下照片,恨恨轉身,開著亡靈公交車又去了亮燈的其他幾家。
亮燈的一共4家,無一例外地在進行相同的事。
他不確定村子裡其他滅燈的人家是未曾參與過這件事,還是知曉但不曾管過,但他難免為這幾家的行徑感覺到痛心和不滿。
沈槐覺得自己小瞧了這個村子,他原以為王強隻是小小的參與者,卻沒想到村子裡其他人也參與了進來。
他想要報複。
於是大半夜的沈槐特地在車裡下載了貓狗嚎叫的鈴聲,又保存下載幾首較為恐怖的鈴聲,借助樹葉樹枝擺弄著粗糙做成貓狗的樣子。一切準備就緒後他開著亡靈公交車穿梭在幾個亮燈的家裡。
就在這群人聚精會神心無旁騖地處理著貓狗屍體時,一道清晰的像是響徹在耳邊的貓咪狗叫在午夜響起,恐怖的小調瞬間讓他們接連“臥槽”,頭皮發麻。
在害怕一陣、雞飛狗跳一陣後,幾個膽子大的都覺得是有人在惡作劇故意嚇他們,好歹他們也殺過不少豬,也宰殺過流浪動物,並不覺得真的有鬼怪。
但這鈴聲死都找不到來源,他們在屋內穿梭後又回到前院,幾戶亮燈的人家出門後都看到令人生寒的一幕:
就在陰影處,幾團小小的黑影圍繞在...宅院附近,那暗黑黑的一團像是在凝視著他們。
“臥槽……”有個男人驚嚇出聲,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知曉這團黑影是什麼,但還沒來得及等他反應,那些黑影就在他麵前消失不見。
“啊啊啊有鬼啊……”
幾個看到這一幕的男人女人們飛奔著跑回家關門,隨後他們又爆發出更深更恐懼的尖叫:“有鬼啊——”
後院堆放的貓狗屍體短時間內全部消失不見了!
但可怕的貓叫狗吠卻一直響徹在耳邊,讓他們無法安息,直到他們受不住撥打了報警電話想請求警察保護時,那響徹在耳邊的哭訴才停止。
沈槐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