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都是騙我的,是嗎?”
謝臨珩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他,
可儘管如此,當在大殿上看到她不顧一切請旨賜婚的那一刻,他的心臟依舊疼得近乎痙攣。
她演的戲太逼真。
逼真到,他真的奢望,她對他說的那些話,能有隻言片語是真心的。
他所求不多,隻言片語即可。
可現實呢,她為了離開,為了嫁給宋今硯,處心積慮的用甜言蜜語哄騙他,麻痹他。
虞聽晚看不到謝臨珩眼底的痛色和翻滾的妒忌,她隻知道,他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殿內的窒息感也越來越強。
“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求賜婚。”他斂眸平視她,語中諷刺難掩,“寧舒,你就這麼喜歡他是嗎?”
他下頜緊繃:“甚至喜歡到非他不可?”
或許是腦海深處的那根神經被壓迫到了極致,虞聽晚再也沒有心力同他周旋。
某一個瞬間,她甚至在自暴自棄地想——
撕破臉吧。
早就該撕破臉了。
她哄不了他了,也沒有心力再哄他。
她也……哄不好他。
殿內久久沉默後,虞聽晚闔下眼簾,任由理智被怨恨取代,一字一頓地說:
“對,我非他不可。”
短短幾個字,像是打開了一道閥門。
虞聽晚不願再掩飾,不願在粉飾太平。
她猛地推開他,甚至不顧自己狠狠撞在身後殿門上的脊背,對上他視線。
將一切偽裝太平的薄膜狠狠撕開。
“我就是不願意待在宮裡,我就是想離開這裡,我就是喜歡宋今硯!”
“謝臨珩,你憑什麼阻止我?”
“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
“他才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才是我真正愛的人,是我原本就要嫁的人!”
“你憑什麼阻攔我!”
虞聽晚將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儘數宣泄,就像被壓抑逼迫到極致的一個人,崩潰的那一瞬間,是顧不上後果的。
她盯著他質問,口吻冷極,“你父皇囚禁我母親還不夠嗎?謝臨珩,你又憑什麼囚禁我?”
“你們謝家的天下我不稀罕,你們謝家的皇宮我也不屑踏足,你憑什麼不放我離開!憑什麼毀我的婚約?!”
謝臨珩看著她眼底的淚花,看著她因為憤怒和恨意而洇紅的眼尾,喉中短促地擠出一絲諷笑。
“這才是真心話,對吧?”
“虞聽晚。”
他慢慢喚著她的名字,強自壓下針紮般刺痛的心臟,迎著她警惕的眼神,往前逼近一步。
在她想側身躲開的時候,反手拽住了她手腕,不讓她逃。
“你恨我,是嗎?”
他指尖輕輕抵住她心口,低眸盯著她的眼睛,“從什麼時候開始?”
“宮變那日嗎?”
“如此看來,”他話中是說不出的譏誚:“這三年,還真是委屈寧舒公主了,對著我這個仇人笑臉相迎。”
虞聽晚努力壓抑著紊亂的心緒。
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沒辦法回答謝臨珩的問題。
正如同她做不到全心感激他或是全心恨他。
她的命是他救的,沒有他,她或許早就死在了奸臣丞相的劍下,又或許生不如死地淪為北境權貴的玩物。
正如先前所說,他對她有恩,她也確實該感激他的,隻是……將她困在這深宮裡,阻她離開的,偏偏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