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銘浩小心地把李欣悅側放在馬鞍上,然後取出件暗色披風幫她穿上。他小心避開傷口,還仔細地扣上扣子,又替她整理好兜帽以及邊邊角角能進風的地方。
披風並不寬大肥厚,十分貼合她體型。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這樣細致貼心。李欣悅沒說話,垂眸盯著他急切卻不亂的動作。她突然忍不住想起任銘浩的青梅竹馬。如果他沒有搬去邊疆、如果是她在京城陪任銘浩長大,他們的結局會不會跟現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走向?
她甚至在想,任銘浩現在這般耐心,是不是一點點被那位姑娘養成了習慣,後來回京,這些習慣怎麼也改不掉,才順帶對她好的?
李欣悅鼻子有些酸,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失血過多影響了,總因為一些細微的動作浮想聯翩,明明以前都不會去留心的,偏偏現在在意得要命。她當然清楚這隻是任銘浩瞧她可憐,施舍給她的憐憫,她理應一邊忐忑受著,一邊想方設法還回去。
她想得一清二楚,可還是放任自己跳下去,強行卷入這場感情漩渦當中,明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可以了,我們走吧。”整理好後,任銘浩翻身上馬。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環抱李欣悅。他先讓馬保持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打算等她適應後才加快。
李欣悅腦中一陣暈眩,身子失重朝前撞去。
她被放在一匹比她高兩個頭的大馬上,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身上必然多幾處骨折。李欣悅不想再受傷,可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根本沒有力氣抓住什麼。那股惡心感更是攪得她的胃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來,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任銘浩幾乎同時抓住她下滑的身子,並往他那邊提了提。他氣息明顯不穩,詢問道:“悅悅?”
他聲音就在耳邊,李欣悅卻仿佛覺得從天邊傳來一樣遙遠。她本以為這陣暈眩會很快過去,靠著任銘浩休息許久,腦中的混沌感愈發強烈。她強忍著惡心感,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我沒事。”
這話假得根本不需要揭穿它。任銘浩死死箍著李欣悅,麵上神情幾近發狂,“等我,我馬上帶你回去!”
速度猛地加快,迎麵而來的風刺得臉有些生疼。李欣悅無力把頭抵在任銘浩胸膛,她已經沒有多餘心思去爭辯。耳邊是呼呼而過的風聲,唯有他的心跳聲清晰堅定,一下一下安撫著她的焦慮和不安。
“世子。”她在懷裡恢複些氣力,聲音悶悶的,“我有要緊想跟世子說……”
“我不聽!也不想知道!你安靜呆著就夠了。”任銘浩急促地打斷她,放在腰間的大手越來越用力,最後竟緊得李欣悅喘不上氣。
“我就說!他們是趁著……”李欣悅抿了抿嘴。她很生氣,這是她拿命換來的情報,任銘浩連聽都不聽就直接否定她,是看不起她還是想害她死不瞑目?
“李欣悅,”這是他第一次用嚴肅的口吻喊她全名,威嚴的氣勢磅礴而出,呈現出一個與平日完全不同的任銘浩,“你彆倔,給我閉嘴!”
任銘浩冷著臉,瘋狂揮舞著馬鞭,隻想讓馬跑得快些、再快些,讓他能快得鬼差來找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