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庚起身,深深朝他行了一個禮:“多謝世子出手幫助,此後……她就不勞煩世子照顧了。”
任銘浩眉頭狠狠扭在一處:“晚輩不知大人此話何意。我與她早已定下誓約,往後日子相互扶持,晚輩不照看她,誰來愛她護她?”
李德峰悄悄朝弟弟使眼色,二人略行禮後便進去看望李欣悅。
“悅悅乃世子親手救出,想必世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被人瞧了去,下屬一世正直,斷然做不出欺瞞恩人這等下作之事。婚姻大事終歸是父母做主,悅悅私下跟世子說的話,自然不算數。”李同庚身軀佝僂著,強打著精神抹去滿心絕望,毅然決然道。
“大人在家父壽宴時連聘禮單子都過目了,如今跟晚輩說這番話……是想悔婚嗎?若是這樣大可不必,您也說了,當時情況沒人會比晚輩清楚。悅悅潔身自好,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絕不會做出似這等珠胎暗結的醜事來。”任銘浩把雙手放於背後,緊握成拳。
與說出的話相反,他很清楚李同庚在顧忌什麼。李家人所有有可能出現的反應,他的回話,任銘浩在回程時構想得非常清楚。
前世他隻能看見李欣悅最後一麵,徹底天人相隔。於是他便將這個未亡人深埋心底。即便在故事的最後,他手刃仇人,替她報仇。可任銘浩想象得出,那隻是在發泄失去她的憤怒,以及被掩蓋之下的無力。
而這一世,他又因自己疏忽,險些失去她。與性命相比,名聲貞潔壓根算不上什麼。他要的是李欣悅這個人,要她的心永遠屬於他。
“晚輩魯莽,有一問題想問問大人。大人當年經曆喪妻之痛,比起先夫人被玷汙,失去貞潔,大人如何抉擇?”任銘浩挺直腰板,擲地有聲。
李同庚猛地抬頭,神情複雜地盯著麵前少年,久久不語。末了,他妥協般垂下頭:“……世子說得不錯,好死不如賴活著。道理我懂,可悅悅、還有侯爺夫婦,他們能懂嗎?”
“這些不勞煩大人,晚輩自有法子。晚輩隻想要大人一句準話。”即便李同庚態度鬆動,任銘浩依舊不敢鬆懈半點。此事心結最大的必是李欣悅,她若以死相挾,李家人傾其所有也會悔婚。
“這門婚事,我……”李同庚神色依舊沉重,原本能昏迷的李欣悅突然尖聲喊著任銘浩名字,引起內室一陣騷亂。
任銘浩沒有遲疑,立即拋下對話中的李同庚,轉身安撫小姑娘。
李同庚微楞,片刻,才輕聲道:“……我可以認下。”悅悅昏迷時隻呼喊任銘浩,可想而知他對女兒有多重要。他不是古板守舊的父親,更願意儘最大能力給女兒鋪設一條幸福美滿的路。
另一邊,任銘浩迅速趕到李欣悅身邊。她已換上乾淨衣物,手腕骨折部位也綁上夾板固定,唯獨額上的殷紅十分打眼。她躺在淩亂的被辱上,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緊閉的眼眸顯示她仍在沉睡。眾人為難地半圍在床邊,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傷口。
李德晟趕忙扯著任銘浩,口中安慰道:“小妹不怕、世子來了、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