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為板正她做下這個局,她卻像個真正無知幼孩胡攪蠻纏,任性肆意傷害這個關心她愛護她的父親!
她抬頭細細看清麵前這個已過天命之年的男人,才驚覺記憶中一頭濃密長發不知何時夾雜幾分斑白,俊俏硬朗的臉也逐漸爬上細碎皺紋。再過十年、二十年,這個男人身軀會慢慢佝僂,雙目不再清明而是渾濁不已……
他不過凡體肉軀,也會老去死去,她正值豆蔻,合該努力舒展枝葉,為父皇遮風擋雨,而不是蠻橫無理!
四公主必須承認,父皇說得對極,她和張楚爾的戰爭迄今為止十多個年頭——
她們母妃同時懷孕,又前後腳生下她們。二人繈褓時就懵懂爭寵,到識字開蒙時,鬥爭已經從頭飾發髻衣著錦緞,轉移到琴棋書畫繡各項技藝……
恩怨仇恨經年累月地疊加,死敵落得怎樣下場她勢要親眼看看,再嘚瑟炫耀一番,以此劃下她少女時代的句號!
那日出行很順利,大娘娘聽聞她去處,沉默許久才揮手散退她。
通往冷宮那條路,四公主清晰感受到人聲鼎沸到人煙稀少再到萬籟俱靜,那時她很興奮,並未被冷清入骨的環境嚇退,她還在想象,待會兒見到張楚爾要說些什麼,炫耀些什麼,好叫她發狂發瘋,後來確實如願以償,可她自己也處於半癲狂狀態。
冷宮清苦貧困,若能積極生活尋其樂趣,也稱得苦中作樂,可張楚爾並不如此,她甚至是十分抗拒搬至冷宮。
這裡與皇宮富裕奢侈的生活是兩個極端,本就不情願低頭的她處處厭惡,時時咒罵。
一個日日過著怨恨無望生活之人,即便頓頓山珍餐餐海味亦味同嚼蠟,況且冷宮有的隻有冷湯剩飯,還有捧高踩低的宮人,張楚爾哪裡受過這些非人待遇?隻能以絕食抗議。
天家這次鐵了心棄她不顧,鬨了幾日都沒派人過來,張楚爾又不是真要尋死,最後隻能每頓逼迫自己食那寥寥幾口維持生存,卻還妄想不久父皇就將她接回去。
四公主見過張楚爾光鮮亮麗的、衣衫不整的、羞□□慕的……什麼樣子都見過,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這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形態,在四公主認知裡,算貼切的是行屍走肉——
在半絕食狀態下,張楚爾俏麗的臉蛋深陷下去,顴骨日益突出,麵容極為可怖猙獰;原還因懷孕進補而圓潤的身子迅速消瘦,身上骨頭幾欲刺出,肚子大得幾乎下一瞬就能壓斷她;動作粗魯言談粗鄙……簡直換了個人!
她的瞳孔早已失去焦點,隻知有人來看望她,不知來者何人。
張楚爾伸出枯瘦五指,在四公主驚慌躲避的動作中牢牢抓住她,猶如緊握救命稻草,不待四公主主動提起話題,她就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