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從小就被爸爸教育為人處世要善良,從沒做過壞事。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落到這個下場。
到頭來,她也不知道該恨誰,是誰把她井井有序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人們以為苦難會讓人更為強大,但實際上,大部分人被苦難折磨得不成樣子,懦弱、保守,渾身充滿奴性。他們像群狗遷徙一樣走在街上,發出快樂的笑聲。真正因苦難而變得強大的人,從不認為自己經受過苦難。那些聲稱從苦難中走出來的人,是脫了人皮穿上囚服走出來的。一棵樹經曆那麼多苦難,最後總要結出果子來。每個冬天的據點都是春暖花開,我需要留下見證,儘管這樣的循環又會周而複始。”
長相漂亮、待人溫和、成績優異、善於交際、理智清醒……
這才是她。
如果沒有陳炙越,她本可以過得非常好,享受著老師同學的簇擁。即使家境困難,也能處於眾星捧月的位置。
她怨恨陳炙越,在無數個難熬的夜晚希望他消失;可她又不能全怪陳炙越,他也是受害者。假如沒有發生那件事,他會是個生活在富有且幸福家庭的孩子。
“無論再怎麼去意義化痛苦,終究抵不過四個字——本可以不。”
起初對愛情、親情和友情抱有希冀的態度,最後卻因見證了它們解體的全過程,迫不得已將它們孤立。
求而不得的陪伴與虛情假意的善意,她都不再向往。
在生命中的至暗時刻,有一人將她托起。
帶著她去到殘忍的陽光下,驕傲又明媚。
曾經遭受太多苦難和背叛,而他的出現則讓她聯想到最初的自己。
關於愛情的信仰——與罪惡相反的開端。
目的不純又怎樣呢?在那段時間,她確確實實地被他治愈過。
可再理智的人也會有糊塗的時候。當唯一愛她的外婆因朱詠涵去世,林挽再也克製不住衝動的恨意,產生了犯罪的念頭。
道德敗壞並不違法,既然法律無法懲治朱詠涵,那就由她親自來動手。
這種事一旦做出來,人生就必定毀了。
完全被仇恨蒙蔽的林挽沒考慮過後果,一意孤行,卻是終日與她針鋒相對的仇人阻止了她,讓她恢複清醒。
他的舉動,就相當於救了她的命。
她沒有走入歧途。
她恨他給予自己的傷害,又感謝他拯救了自己。
愛恨仿佛是一個輪回,由喜怒哀樂、貪癡癲嗔構成,兩者交替變換,使她難辨真假。
他的痕跡如同一支穿透她心臟的利箭,刺傷她的同時,也讓她銘記有關於他的一切。
她永遠也忘不掉他了。
無論是愛恨、愧疚,還是感激。
高考結束的暑假,林挽拿到了劍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她將要離開這個承載著許多回憶的土地,和喜歡的人一起去國外上大學。
她不想再把全部的努力都用來看開過去了,那樣太累了。她決定淡忘它們,然後迎接嶄新的人生。
可為什麼……會發生那種事?
如果她那晚沒有去陳炙越的包廂,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些遭遇。
或者再早一點,她沒有在15歲的盛夏夜救下那個瀕死的少年,而是選擇視若無睹地離開,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
林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房間內一片昏暗,光線被厚重的窗簾遮了個嚴嚴實實,讓人難以分辨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艱難地用手撐著床起身,卻感覺到身體像散架了一般,無比酸痛和疲憊。
記憶有些混亂,她無法想起這具身體經曆了什麼。
看樣子這裡應該是賓館的客房,可她為什麼會誰在這兒?
就在這時,門被從外打開。
她看見跟夢裡如出一轍的臉——那個占據她整個青春的少年,現在已經成長為了男人。
一進房間,陳炙越就懶懶地靠在床邊的小沙發上,一條腿交在另一條上方,身姿舒展,勾起的笑容比電視劇裡流氓吊兒郎當的混樣兒還要更勝一籌。
望著他的臉,林挽大腦不受控製地回放著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