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驚愕的憤怒咆哮震耳欲聾,幾乎將屋頂掀翻。
艾利克的耳朵遭了老罪,腦子也跟著尖銳地疼起來了。
目光一轉,看到了門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擠在一起,各種亂七八糟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什麼表情都有。
領頭的就是手提藥箱的慈安醫生,身後跟著一個灰色西裝白手套的板正老頭,老頭身後一水兒黑色製服的侍從和保鏢,占滿了艾利克所能看見的所有空間。
艾利克頭皮發麻腳底板直冒寒氣,用力甩開西倫波爾站好,血液後知後覺地湧上臉頰,燒騰得厲害。
“沒什麼,”艾利克喃喃自語著自欺欺人,試圖說服自己,“都是外人,沒有認識的人,沒關係,不重要……”
出了這門就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認識誰!沒什麼好尷尬的!
艾利克的自我安慰剛起到一點點效果,就看到那個板正老頭通呼一聲,撲到小公爵身邊,滿眼飆淚哭天搶地“少爺啊!我的小少爺!隻是出去玩一趟,怎麼就病成這樣了啊!”
“他……”艾利克張口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好。
這一瞬間的沉默,落在板正老頭的眼裡就是心虛。
老頭拍著床板,握住小公爵的手大哭起來“我的少爺啊……你從小就是天真善良的孩子,被外麵彆有用心的低等人給騙了都不知道,被人害成了這副樣子……”
艾利克茫然了三秒鐘,才意識到,這個老頭似乎是在罵她?
一個紅發侍從上前,低聲勸慰“管家先生先彆哭了,給少爺療傷要緊。”
哦,這還是個管家啊。
看來是小公爵家裡得到消息,趕來照看他了。
這光鮮亮麗,井然有序的仆人團隊,還真是家大業大。
艾利克看著慈安醫生被管家老頭拒絕,而老頭滿臉都是“外麵的低等醫生哪裡有水平治好我們家的少爺又哪裡有資格碰我們家少爺”的輕蔑。
博羅卡斯特家的人把小公爵帶走了,據說他們有自己的家族醫生,醫術精湛了得,隻為家族裡的人服務,從來不看外麵的低等人。
艾利克聽得嘴角抽搐,差點兒忘記了這還是個等級社會。
想了想那恐怖又大行其道的放血療法,又顧念到小公爵的性命,艾利克還是忍不住提醒“他的情況很糟糕,不要放血……”
“哼!”老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對著艾利克完全沒有正眼相看,“總有些劣等人,用各種手段接近高等貴族,藏的什麼心思,誰都知道!”
艾利克抬起的手卡在半空,最後以一種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表情,轉了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茫然訝異“……我?”
老管家壓根沒理艾利克,純白長袍的博羅卡斯特家族專屬醫生被兩個侍從簇擁著走進了病房,其中一個還提著藥箱。
“少爺治病,無關人等統統出去。”
房間裡的黑色製服侍從們齊刷刷看著艾利克。
艾利克後背發毛。
想了想,他們對小公爵的這個愛護勁兒,又看了看,這些人對小公爵的寶貝勁兒,料想應該能把小公爵照顧得好好兒的。
她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處處不招人待見。
艾利克點頭,得體地笑了笑“好,麻煩你們照顧他了。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他。”
那些人的眼神似乎更鄙夷了。
艾利克轉身離開,沒有一個人回應她,也沒有一個人送她。
走出病房,也走出那條保鏢把守的走廊後,艾利克回頭望了一眼。
長廊深深,斜陽西下,有濃重的陰影藏在角落裡,幽深寂涼,好像永遠也達不到的儘頭,暖不熱的冰窟。
內心的沉重和壓抑,好像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