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馬車的時候,艾利克還處於一種被忽悠得覺得一切好像都是那麼理所當然的狀態。
直到街道上的喧鬨聲逐漸傳進耳朵,艾利克被忽悠到九霄雲外的理智才回歸了。
放在膝頭的裙子被手指攥皺了,艾利克深深吸氣,還是抑製不住耳朵的紅熱。
老天,她都乾了什麼。
真的把西倫波爾當馬車夫,還給了他三個銅幣?
艾利克隻想逃離這個世界。
"叮叮——"
清脆悅耳的風鈴聲傳來,馬車上懸掛著一串風鈴,正隨著清風的吹拂相互碰撞,演奏出這美妙動聽的旋律。
馬車的顛簸幅度逐漸變小,車速慢慢放緩,最終完全停下。
艾利克將目光投向窗外,一座宏偉壯觀的建築映入眼簾。
那便是聖濟德醫院,它的大門潔白如雪,高高聳立,上麵還精心描繪著精美的浮雕,給人一種莊嚴肅穆之感。
推開這扇門需要莫大的勇氣。
保持清醒的頭腦對艾利克來說並非易事,但她深知自己必須麵對現實。
經過一番艱難的心理鬥爭後,艾利克終於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推開了車門。
車門外的西倫波爾已經把腳凳放置於車轅處。
隻見他仰起頭來,動作優雅地彎下腰,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並向艾利克伸出一隻手,表示願意攙扶他下車。
仿佛之前那三個銅幣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西倫波爾表現得若無其事。
艾利克見狀,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提及此事,於是便故作鎮定,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扶住西倫波爾的手,緩緩走下了馬車。
聖濟德醫院的草坪上還是很熱鬨,艾利克順著石子小路走進石柱走廊。
在上樓的環形階梯前,艾利克見到了許多黑色製服的人,各個身強體壯膀大腰圓,外帶滿臉煞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艾利克默默收回目光,低頭快速穿過他們,加快腳步往樓上小公爵待的病房走。
西倫波爾懷裡抱著小天使,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
打磨平整的花崗岩地板光滑細膩,長長的走廊兩側分布著大小不一的房間,儘頭一扇大敞的玻璃窗,看得見前院裡的綠茵。
陽光從窗台灑進長廊,塗抹金黃的顏色,整條走廊都明亮溫暖起來。
艾利克一踏上二樓,眼睛就自動往小公爵待的病房瞧去,一腳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上,又在光滑的地板歪了一下,不出所料地往下栽倒。
艾利克的尖叫聲壓在喉嚨裡,腦子裡隻剩下崩潰的念頭。
然而她卻沒有倒地。
西倫波爾眼明手快追上一步,從身後環住了艾利克,承受了跌倒時整個人的衝擊,穩穩地站在原地,把艾利克抱在懷裡。
艾利克沒有迎來料想中的疼痛和狼狽,麻木空白地抬頭,見到西倫波爾的臉,甚至都沒意識到他們這時候相互依偎的姿態,機械地開口道“謝謝……真的不好意思,每次都……”
每次都……
艾利克啞巴了,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每次她倒黴、失禮、出醜,都有西倫波爾在場?
而且都是他幫自己收拾爛攤子的。
艾利克麻木又疲憊,隻覺得心累到絕望。
就這麼在原地放空發呆,腦子一刻都運轉不了了。
西倫波爾低了低頭,輕易湊近了艾利克的耳朵,幾乎是貼著耳朵低笑“不客氣哦,能保護艾利克,是我的榮幸。”
艾利克……艾利克還在自我懷疑的呆滯中。
“我呸!當眾摟摟抱抱,道德敗壞的玩意兒!”
十分不和諧的聲音鄙薄輕蔑,帶躁帶怒插了進來。
艾利克循聲看去,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西服男人,領帶夾著鑽石領夾,左手手指戴著一隻戒指,手裡握著一根半人高的細權杖。
艾利克不好意思了,想想也確實不合適,就推開西倫波爾,打算繞開這個奇怪的大叔去看小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