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他不答,肺腑內卻突如其來一陣劇痛,脹的他神昏意聵,耳畔隱隱傳來天道的冷笑聲:“早說你天資平庸無法修煉,納氣便是自損,你偏不信,如今便叫你吃些苦頭才能長長記性!”

秦雲盞暈的毫無征兆,風疏雨嚇得撲過去掐他人中,殊不知此時相隔十裡水榭連廊的丹嶂閣內,架設於玉台上的鐵色長劍驟然長鳴,正是與定山河並存於無數傳說逸聞中的另一把名劍朝光淨。

良久,其主人自內廂房拂袖而出,白發齊腰。

“吵什麼?”他取下了擱在玉台上聒噪的朝光淨,輕彈劍鞘,口氣不耐。

朝光淨嘯聲微泯,隻在他掌下輕輕震顫。窗外涼風習習,吹動師雲琢鬢邊雪白的須發,他轉眸,入目是一片金黃色的殘荷枯葉。

又是一個夏去秋來。

一眨眼,六十年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

師雲琢放下朝光淨轉身回了裡屋。外麵的敲門聲連綿不絕,得不到回應卻也不敢多急躁一分,始終保持著規整的節奏和不輕不重的力道,許久,師雲琢才從屋裡出來,他披了件大袖,麵無表情的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柳吟川。

萬人之上的代宗主此刻畢恭畢敬的拱手作揖,陪笑道:“大師兄。”

“有事?”師雲琢道。

“楓葉紅了,想邀大師兄一同鑒賞。”柳吟川道:“不知大師兄願否?”

按照從前無數次的慣例,師雲琢會直接關門說一句“無空”,可今日,鶴發俊顏的男人舉目眺望遠方,吐出了一個“可”字。

柳吟川大喜過望,忙一伸手作邀請的姿勢,兩人並肩走上九曲長廊。

這麼些年,師雲琢幾乎已經是淡然避世的狀態,對滄溟水榭的諸多事宜不聞不問,每隔三個月柳吟川都要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前來丹嶂閣與師雲琢請安,不為彆的,隻為他是代宗主,而師雲琢才是名副其實的滄溟宗主。

在外人看來,柳吟川是個足夠謙遜又尊長的代宗主,數十年來不曾想過取師雲琢而代之,如此卑躬屈膝實在是有些委屈,可隻有柳吟川自己知曉自己是不得不這麼做。

六十年前,八大宗門圍剿入魔的秦雲盞未果,是師雲琢孤身前往一劍了結了對方的性命,沒人知道個中的細節,隻曉得師雲琢自此一夜白頭,大病一場閉關數月,柳吟川趁機代理了宗門內的諸多事務,以代宗主自稱。

待到師雲琢出關,他本還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師雲琢會將權柄要回去,可這位溫潤如玉又驚才絕豔的青年宗主卻宛若變了個人,對整個宗門之事撒手不管,再不過問,整個人都冷冷的,懨懨的。

柳吟川起初以為師雲琢在暗地裡密謀些什麼,或是在給自己台階下,旁敲側擊的試探了幾次之後,他震驚的發現師雲琢好像是真的不想管,甚至連引以為傲的朝光淨也棄置,喪的徹徹底底。

這正中了柳吟川的下懷,他欣喜若狂,滿以為自己能借此機徹底掌控滄溟水榭,可誰料在將師雲琢即將退位讓賢的消息放出去之後,柳吟川一夜之間受到了七八封來自各方勢力的恐嚇信及挑戰信。

這可嚇壞了柳代宗主,他玩弄權術頗有兩手,劍術修為卻拿不出手,他甚至都沒有一把專屬寶劍。

柳吟川認清了現實,師雲琢固然礙眼,可決不能消失,師雲琢是滄溟劍宗的鎮山石,是自己僅有的最有力的靠山。

於是,他便老老實實的將這個“代”字冠在頭頂,縱然不情不願,也要想儘辦法牢牢的將師雲琢拴在滄溟水榭,隻年年往門派裡放些風聲,說他如何為滄溟劍宗勞心勞力,諸多操心,教弟子們對他愛戴臣服。

“下個月金禪寺與我們約了一場會武,我挑選了幾位內門弟子代為前往。”柳吟川小心翼翼道:“在我看來,會武也不過就是切磋技法聯絡感情,倒不必真的動刀動槍,我們與金禪寺同為九大宗門,若真較出個高下來,誰的麵子也掛不住,所以師兄你可否願意與金禪寺的嚴開住持打聲招呼,讓大家點到為止。”

“嚴開住持性情豁達,不會在意輸贏,你讓他們敞開來打便是。”師雲琢漫不經心道。

柳吟川咽下一口老血,隻恨師雲琢聽不出他的畫外音,“嚴開住持或許不在意,可我們滄溟劍宗在意啊,百年宗門,有瑕疵汙點總歸不好。”

師雲琢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走到了前麵,柳吟川暗地裡咬了咬牙,這些年師雲琢喜怒無常他也已習慣,決不能忤逆,於是隻能疾步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成片的楓樹林。

“近日北疆淨壇教入主中原之意愈發明顯,那些蠻子在江湖上屢屢放話挑釁,說要與我們大華宗門一較高下,作為劍宗代表,我們滄溟可能會首當其衝......”柳吟川絮絮道:“大師兄你也知道,星池他們近日忙於下山救濟災民,劍術......難免懈怠,總不能真去跟那些蠻子硬碰硬。”

“還是挨打挨少了。”師雲琢說。

“是啊是啊。”柳吟川憤憤不平道:“這些蠻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他們領教過大師兄的劍招修為,必不敢——”

“我說的是你兒子柳星池。”師雲琢看了他一眼:“你彆搞錯了。”

“......”

作者有話要說:致力於把天聊死——師雲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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