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竹林“沙沙”搖曳,一隻灰鶴振翅飛起,自簫下隱一路飛回了鳴鼎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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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扶玉仙盟最為顯赫的修真勢力,鳴鼎劍宗坐落在主峰之一的龍泉峰之上,建輝煌殿宇供議事所用,取名為龍泉殿。
這個時辰,龍泉殿裡居然燈火通明,灰鶴自偏窗飛入,落地化為一個垂髫童子模樣,單膝跪地。
“稟宗主,秦雲盞入了簫下隱。”
柳吟川、柳乘風以及黎真三人皆在。
“簫下隱?”柳乘風奇道:“九重仙尊不是已經快三個月沒露麵了?”
黎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忍俊不禁:“一個宗主成天玩兒失蹤的門派,有什麼存在的必要?秦雲盞瘋了吧入簫下隱?這入與不入有何分彆?”
“也就蘇九重不知輕重好歹,敢收我鳴鼎劍宗不要的人。”柳吟川闔眸冷哼。
“收就收了唄,蘇九重如今就是個廢物,哪天醉死在黃湯裡都不奇怪,那師雲琢就更不用提了,半瞎了一雙眼還與本命劍交惡,神州大陸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修真之路算是絕了一半。”黎真拱手道:“就憑這一對奇葩師徒,收留秦雲盞也不算拂了您的麵子,更成不了您的威脅,宗主,您依舊是扶玉仙盟最偉大的仙尊。”
柳吟川撚須,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柳乘風不發一語。
沒有人知道,他的靈台紫府裡此刻正有一個自稱“無極子”的聲音在不停的敲打他。
“不能讓秦雲盞進簫下隱!”
“前後百年,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一樣擁有獻祭命格的人了!”
“他就是一顆待焚燒的舍利子!你服下後立可成仙!若沒有他,以你的資質不知道還要花費多少年才能修成正果!”
“你不能放之任之!”
柳乘風的眉頭蹙的緊緊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就此作罷。
他能有今天,全靠“無極子”未卜先知,百般籌謀。
柳吟川親情緣淡泊,心裡隻有修真界的名與利,對他這個平庸的兒子一直視而不見,直到某個普普通通的清晨,無極子出現在他的靈台紫府,開始告訴他各種仙寶的準確位置以及最快的曆練破境的地點與方法,他的修為才開始突飛猛進,在門中地位一躍千丈,成了同齡人當中罕見的小真人。
離家出走自然也是無極子的主意,他告訴柳乘風這趟途中他會邂逅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機緣。
這個機緣就是秦雲盞。
這個臉有胎記的苦命少年骨骼清奇,擁有一套與柳乘風無比契合的獻祭命格,利用得當可助柳乘風一步登天。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柳乘風要做的就是假意與秦雲盞交好,再邀請對方加入他父親所在的鳴鼎劍宗,努力把秦雲盞養成一頭肥羊,到點宰殺。
這在柳乘風看來並不難,畢竟鳴鼎劍宗是所有修真之士心向往之的學府,而他隻要挾恩以報對柳吟川稍加施壓,對麵子和形象看中至極的柳吟川必會為他破這一次例。
他覺得一切都算計妥當,卻沒想到,變數落在了秦雲盞身上——秦雲盞居然不想加入鳴鼎劍宗!
一想到當時的狀況,柳乘風就咬碎銀牙。
一個又醜又窮的鄉下小子,憑什麼不想加入鳴鼎劍宗!對他的誠心相邀棄若敝履。一整個不識抬舉。
“他隻是嘴硬罷了......一定是!”柳乘風低聲自語。
而後,他換了一副悲憫的神色抬起頭,對柳吟川道:“爹,我相信雲盞隻是被蒙在鼓裡,如果有人告訴他待在簫下隱居沒有前途,他一定會回心轉意。”
“怎麼,你還想讓我收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為徒?我鳴鼎劍宗那麼多的弟子,難道缺他一人嗎?”柳吟川皺眉道。
“他不是不知好歹,隻是......見識短淺。”柳乘風的眼角閃過幾分與悲憫所不匹配的陰梟:“爹......您難道不想看到他狂妄無知的臉上露出後悔的表情嗎?”
這話像是戳中了柳吟川的某個點,他眸光微動。
“雲盞不知道簫下隱居是個什麼地方,如果他知道您煞費苦心其實是為了助他脫離苦海,一定會視您為再生父母,對您言聽計從......爹,他會成為您的心腹,替您做您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柳乘風循循善誘,意味深長。
“似乎......有點兒意思。”柳吟川眯了眯眼,看向黎真,“你,有空去一趟簫下隱,給那小子說說道理,讓他做個識時務的俊傑。”
“既要讓雲盞審時度勢看清利弊,也不能讓我爹失了格調。”柳乘風叮囑道。
柳乘風頷首同意。
黎真露出了然的神色,“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宗主、少宗主放心,我定讓秦雲盞那小子痛哭流涕、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