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點沒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師雲琢呼出一口灼熱的氣,耳根還有餘溫。
他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又傻又二”,這又傻又二的當事人就一臉乖巧的把信封交到他手中了,不僅渾然不覺,還一把子期待的模樣,“來了來了!”
師雲琢臭著臉接過,在心裡反複念著“沒心沒肺,長命百歲”,提筆在信紙上畫了個簡易的符文。
“咦!”秦雲盞撐著窗台將頭靠過去細看:“這是什麼?”
他是沒有分寸感的,這一靠幾乎是耳鬢廝磨般的要貼上了,師雲琢的半身微僵,一時不知該不該後仰退卻,眼眸卻飛快的斜掠一瞬。少年的臉孔近在咫尺,俊秀的五官纖毫畢現,睫毛根根分明,那枚孔雀眼在月光下流轉著夢幻般的色澤,連懸月倒映在他瞳孔深處的澄澈影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秦雲盞半晌沒得到回應,仰頭納悶道:“師兄?”
師雲琢微微晃神,呼吸短促的凝滯,彆開臉道:“知道芥子袋容納乾坤的原理麼?”
“哦!我懂了!”秦雲盞恍然道:“這是收容法術,對吧!”
“嗯,最簡單的那種,供你塞幾張信紙足夠了。”師雲琢說。
他儘可能不讓自己的目光逡巡在秦雲盞的那張臉上,太過容易失態了,在四周漂浮了一陣子,最終落在了手頭的那些信上頭。
入目是各種張牙舞爪的繚亂醜字,大抵本人有多俊俏討喜,這字就有多醜,但好在內容還是能看明白的。
這小狗的文學素養顯然不怎麼樣,一張紙上囉囉嗦嗦,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事情應有儘有,居然連“我這個師尊做飯的口味好像偏甜耶我吃他的黃金糕晚上睡前會牙疼”這樣無關緊要的東西也寫上去了。
師雲琢隻是粗略掃過,走馬觀花,但架不住他自小天賦聰慧過目不忘,便很是“無意”的將這小狗寫的信看了個七七八八。
小狗誇了招搖山上的美景一張紙,談及蘇九重和鳳襄各兩張紙,又花了兩張半的篇幅敘述他這些日子經曆的奇聞異事,描繪自己光明的修真藍圖,立誓表功。若是一份兒科舉文卷,寫到這裡應當是收尾了,可沒料到後麵居然還有七八張紙,師雲琢不免感到疑惑,便又翻了一頁,下章頁眉處赫然一行狗爬字——
“阿娘,這些說完了,下麵我就要著重給你介紹我的寶貝師兄啦!”
師雲琢愣了一下,耳朵猛然間發起燒來,這一燒如野火燎原般一路燒到脖頸處,燙的驚人,他沒料到自己會對這麼簡單的一句剖白產生如此大的反應,略有些心虛的把那些紙張都按下了,十分羞於看後麵的內容。
“抓緊收好。”他將信紙與信封一並塞還給秦雲盞,局促的囑咐,“彆漏了。”
秦雲盞:“喔!”
“還有,記得在信封上落款。”師雲琢又說:“你自己的,還有,你娘親的。”
“嗯嗯嗯。”秦雲盞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他忙活了好一會兒,將那鼓鼓囊囊的信封舉起來,炫寶似的道:“師兄,你看這樣行不行!”
仙姿俊容的男人長身玉立,背倚著客舍的牆,微微側首,隔著一扇實木的窗棱與少年交談,廊下的琉璃燈輕輕晃動,暖黃色的光與月色溶溶,光影斑駁挪移,於清雅之中平添了一絲曖昧旖旎。
師雲琢今日耐性的可怕,他看了眼那信封,沒有伸手直接去接,而是拿住了秦雲盞的手腕,往跟前湊近了些。秦雲盞無所覺,任憑他捏著自己的手腕隨意擺弄。
“秦陵郡羅浮織坊隔壁。”師雲琢輕輕念道,而後頓住了兩秒。
“怎麼了?”秦雲盞道。
“你是......寄信給你娘?”師雲琢盯著信封上的落款,幽幽反問。
“對啊!”秦雲盞篤定道。
“你娘的名諱叫......”師雲琢似是不敢確認,又看了一遍才匪夷所思道:“張,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