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勁。”他頷首,微微挑唇,笑容張揚,“還不如我這枯枝順手。”
“你!!!”江紹元捂著手腕,怒而抬頭。
“還給你!”秦雲盞說,隔了老遠將他的劍拋回,而後衝他比劃了個大拇指:“若說劉章的劍意是這麼多,那你的劍意就隻有——這麼多。”
他掐了個食指的指尖,輕輕搖晃。
江紹元的表情扭曲至極,恨不能將秦雲盞吃了一般。
“區區明舒逐鶴不可能這麼厲害......”劉章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道:“紹元!我們一起上!!你左我右,催動劍紋封死他!”
“好!”江紹元吼道。
“還商量戰術?”秦雲盞詫然道:“是勢必要以多欺少了是吧?”
劉、江二人已紅了眼,不搭腔徑直怒撲而上,劍不再朝著無關緊要的地方,而是直至秦雲盞的咽喉要害!他們聚精會神全力以赴,繚亂劍意本是細如絲,現竟彙成一股,變得逐漸紮眼起來,叫秦雲盞再難忽視。少年額前的劉海被吹拂而起,露出了那枚孔雀眼,被劍光點亮。
秦雲盞露出了更加詫異的神色。
他忽然間得以理解,那日看蘇九重舞劍,為什麼會有仿佛開了八倍速般的感受。
因為此時此刻,他看劉、江二人這華而不實的荊越劍法,跟慢動作沒什麼區彆。
兩把劍一上一下的交錯迫近,其間的縫隙在秦雲盞看來居然寬若天塹,他不假思索,就簡簡單單的將自己手中的枯枝插進了那處縫隙之中,而後震腕一抖!
他無需刻意去記的招式,好似融入骨血般順應著劍意揮蕩而出!如孤鶴臨瑤台,明月照大江!
“鐺”一聲,若撞鐘般,劍吟長嘯千裡,劉、江二人朝著兩個方向被大力彈飛出去,靈力渙散,劉章還算好,隻滾了幾滾,那江紹元卻麵朝下一路前列腺刹車,“咚”的撞在了一棵樹乾上。
“嘶——”秦雲盞目睹全過程,就感覺□□一痛,感同身受的夾緊了腿,一個勁兒的倒吸涼氣。
那兩人這下是徹底爬不起來了,少了那許多的逼逼賴賴,秦雲盞隻覺得四周清淨了不少。
他捏了捏腕骨,倒沒什麼疲倦感,仿佛剛才沒有經曆什麼一挑二的惡戰,而是隨便做了一套廣播體操。
“師尊果然沒有騙我。”他輕聲自語,欣慰道:“劍意,當真所向披靡。”
少年小試牛刀初綻頭角,那獨一份兒的成就感充盈於胸,令他整個人飄飄然欲飛,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忙低下頭去撈了幾下衣袍,將那塊腰牌托在掌心裡查看。
他本以為自己至少能看見點兒什麼,哪怕是螢火之光也好。
但事實卻是,那塊腰牌黑乎乎一片,在晦暗中連上頭的刻痕字印也看不清楚。
秦雲盞瞬間就有點兒不高興了。
這種不高興就像是從前期末考試,他挑燈夜讀懸梁刺股一個月惡補了某項瘸腿的科目,寫卷子的時候下筆如有神,寫完後又檢查了五六遍,自覺毫無紕漏傾儘全力,應是能打一場翻身仗,結出分的時候,該項科目還是全場最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胸腔裡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憋悶,那種不甘,那種無能狂怒,那種委屈......他無法平息,難以消化!
秦雲盞“啪”的就將手裡的樹枝折斷了,失控般箭步走向劉章。
他周身氣壓極低,幾乎是壓著火氣,衝到劉章跟前,抬腿就踢了劉章一腳。
劉章□□了一聲,幽幽醒目,他神智昏聵,還沒看清秦雲盞的模樣,就被秦雲盞一把揪住了衣領子提溜起上半身。
這少年像是變了個人,此時蹲身凝望著他,眼眸深邃如海,眉心的孔雀眼翠色森然,鬼火一般。
“我有問題要問你。”秦雲盞一字一句道。
劉章瞬間就嚇清醒了。
“你問,你問!”他結巴道。
“你覺得我是什麼境界?”秦雲盞說。
劉章“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不明白他的意圖。
他其實並不能看出秦雲盞的修為,所以和江紹元一廂情願的認為秦雲盞尚未引氣入體,是個十成十的廢物。
可從方才交手的結局來看,是他們大錯特錯了。
秦雲盞現在來問他自己是什麼境界,大抵是為了炫耀和奚落吧!
劉章心想,自己哪兒敢說什麼也看不出來呢!這不找死嘛!
“我是煉氣中期,紹元是煉氣前期。”他顫聲道:“你能打贏我倆,還這般輕鬆,築基......至少是築基!”
秦雲盞:“是嗎?”
劉章:“是啊......”
秦雲盞歪了歪頭,薄薄的眼皮耷拉著,看起來有幾分憊懶,更有幾分不耐。
“你說我是築基,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低頭,將自己漆黑無光的腰牌撩出來,於掌心掂量了幾下,展示給劉章看。
劉章呆若木雞的降下眼球。
下一秒,他如福至心靈般,迅速解下了自己腰間的腰牌,“啪”的用力掰成兩節,反手就朝著山崖外丟了出去,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毫無凝滯。
而後劉章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嚎叫道:“秦大爺!!都是這腰牌的錯!!讓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金鑲玉!!今天我就跟這破腰牌決裂!!今天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見識!!繞我一命吧!!”
秦雲盞總以為自己已經是道歉方麵的好手,平日裡夠厚臉皮的了,今天也有被劉章的沒皮沒臉震驚到。
“……你還真是個道歉熟練工啊。”他感慨道:“看來不是第一回了。”
劉章埋頭咬牙道:“那可不,大丈夫願賭服輸,能屈能伸!”
秦雲盞用拇指擦了擦鼻尖,無奈道:“可我隻是,單純的,想要,請教一下,而已。”
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