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盞:“等等!!”
他陡然間掐斷了祁紅藥的號令,急聲道:“我去喊我師兄!!”
“不行!”祁紅藥道:“師雲琢與他的心魔意念相通,你告知師雲琢,不就等同於告訴心魔出口位置所在了嗎?”
“那怎麼辦!”秦雲盞呆了呆,齜牙咧嘴道:“我出去了,我師兄不就一個人孤立無援了嗎?他要怎麼脫身?”
祁紅藥憋了半天,“好問題。”
秦雲盞:“......???”
祁紅藥抬手扶額,“要命,怎麼忘了這茬。”
“不行,我師兄不走,我怎麼能一個人走!”秦雲盞道。
話音未落,祁紅藥在銅鏡上的形象一陣扭曲,好半天才再次逐漸顯影,女人顯然沒那麼淡定了,頗有些束手無策,急切道:
“顧不了那麼多了!我能力有限,維持不了這出口太久,能救一個是一個!你先出來,師雲琢的問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不。”秦雲盞果斷搖頭:“我要與我師兄共進退!”
“你!你這孩子怎麼是個死腦筋!”祁紅藥罵道。
“不。”秦雲盞說:“我師兄需要我......”
他豁然回首,天穹已然是漆黑一片,陰雲逼仄,幾乎要與大地閉合,唯有金色的劍光潛龍般在其中穿梭不定。
師雲琢之所以會生出這樣大的心魔幻境,毫無疑問是因為他還沒有邁過這道坎。
這件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揭過,秦雲盞想,絕大部分人大抵都會選擇視而不見,畢竟事不關己,大可高高掛起。可師雲琢不行,他是個道德責任感太強的人,大義滅親是必然的選擇。
但與此同時,他的道德感也會一遍遍的迫使他拷問自己,讓他的一顆心便的瘡痍滿布,極度脆弱。
師雲琢需要人告訴他,他所做的事是絕對正確的,他不需要為此而感到毫厘的惋惜之情。
秦雲盞有一種感覺,他現在就扮演著這樣一個人,他是師雲琢的支撐力量。
所以他不能走,他一走,師雲琢大概會很快隕落。
“秦雲盞!”祁紅藥在喊他的名字。
“紅姐,你彆這麼快交卷。”秦雲盞喃喃道:“再給你十分鐘,想想彆的解法。”
祁紅藥:“!!!”
秦雲盞頭也不回的掉頭回奔。
“師兄!!!!”他邊跑邊大聲吼道:“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雲盞永遠跟你站在一邊!!!你彆害怕——!!!”
他話未說完,腳下的大地塌陷了,深淵像是怪獸的巨口朝他緩緩張開,秦雲盞死死的抓住一處樁子,他低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紅蓮業火。無數焦黑的死人骨在其中緊緊的摟抱著,他們在慘叫,在絕望的朝天深處嶙峋的手。
“四皇子......你好狠的心......”
“給我們陪葬,給我們陪葬......”
“好燙啊!好燙啊!!!”
秦雲盞的手幾乎要抓不住,師雲琢自高處禦劍而下,秦雲盞看見師雲琢,二話不說跳了過去,他差點兒沒能在朝光淨上站住,索性勾住了師雲琢的脖子。
兩人須臾間貼的極儘。
秦雲盞微微昂起頭,入目是師雲琢焦急的臉龐。
兩道輕柔的吐息落在彼此的臉上,像是在無聲的訴說著衷腸,秦雲盞忽然感覺到了極致的心安。
他好像總是躲在師雲琢的羽翼之下。
可這樣他不快活。
他不想再讓師雲琢一個人去麵對危險。
“師兄,你麵對的是你的陳瘡爛疤,你強他也強,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他將對方的脖子摟的更緊了些,低聲道:“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師雲琢凝望著他的眼。
“我若說我不敢呢?”
“有何不敢?”秦雲盞說:“師兄,你怕我有事,我又何嘗不是怕你有事?左不過無法兩全,不如,帶上我一起!”說罷,他垂袖握住了師雲琢的手腕,朝光淨長嘯而起,不再抵於他們二人足下,而是落到了師雲琢的手中。
“我與你兄弟齊心,一起破這心魔幻境!”
沒了禦劍之力,雙雲二人開始在深淵中急墜,渺如滄海一粟,落向那吃人的地獄紅蓮之火!
然而他們的臉上卻半分怯懼也無。
逆著灼熱的狂風烈焰,秦雲盞握住了師雲琢的手。這一刻,他感覺身體裡的那個意識蘇醒了,正在興奮與狂舞,他與師雲琢共同執劍,借著朝光淨,朝著業火深處狠狠的斬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