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2)

鳳苓兒的秀眉微顰。

許久,她改用一種“你好生可憐”的眼神回望秦雲盞。

“聽不懂你說什麼。”

“彆裝。”秦雲盞說。

“你對我有這麼大的惡意,無非是因為我與你師兄走得近。”鳳苓兒不緊不慢道:“而你這個師弟,這輩子也走不到他離這麼近的地方,所以你無能狂怒。”

秦雲盞的瞳孔略略收縮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仿佛被卡住了喉嚨,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不覺得自己的心思很臟嗎?你甚至不敢讓你師兄知道。”鳳苓兒意味深長的扔下一句話,輕飄飄的走了。

秦雲盞隻覺得一股暗火直竄到天靈蓋。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不知道!”他氣結:“我可以告你誹謗——”

鳳苓兒的人影一拐,消失在長廊處,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秦雲盞深呼吸了好幾次,卻仿佛隻是坐實了“無能狂怒”這件事,事實上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找誰說理去,想他秦雲盞長這麼大,向來睚眥必報,還沒受過這種憋屈。

師雲琢跟這群鳳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又被置於何種境地呢?!

秦雲盞扒著門朝外看了看,鳳苓兒去的地方似乎是他們鳳家的議事廳,看她走的那麼步履輕盈,不出意外也是要去見師雲琢的。

秦雲盞受不了被蒙在鼓裡,比起原地坐著被這股邪火燒成灰,他當然要去刺探敵情。

在外摸爬滾打了這麼久,秦雲盞已然練就了一身輕盈身法,房梁屋頂廊簷,無處不可待,鳳家莊的議事廳氣派恢弘,秦雲盞騎在翹起的飛簷一角,將一張傳音符四角對折,捏成了環形,搓亮了輕輕一拋,無聲無息的掛在了窗棱的把手上。

這招是之前他從祁紅藥那兒學來的,傳音符需要人以符鑰引燃啟動,靈力流轉才能傳音,換言之沒有人捏著也就不能發揮作用,但是祁紅藥說將符捏成這樣一個形狀就可以讓符紙上的靈力成環,短時間內自行啟動流轉循環,好處是沒有人捏著也能作用,壞處是傷符,一張能維持兩個時辰的傳音符,這麼瞎搞就隻能用上半個時辰不到。

但半個時辰也夠他竊聽的了。

秦雲盞將另一張傳音符抖開,捏在指間。

他率先聽到的,是那悠長又有些中性的腔調,讓人印象深刻,是鳳家莊那位二爺鳳綏的聲音。

“師仙君,我們鳳家莊是丹修大族,聆廟常年門庭若市,有所疏漏也難免,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打算著手處理這些委托,令師弟自作主張,在黑市高價交易我們的拜帖,是對我們鳳家莊極大的不尊重。”

“令師弟對這些孩子們的下落隻字不提,他說他已將這些孩子安置妥當,但終究是一麵之詞,眼不見不為實,叫人難以相信,我與令師弟反複溝通商議,他卻油鹽不進,我被逼無奈之下才困縛他想要教訓一二,並非心存惡意,還望師仙君諒解。”

“此事是雲盞不對在先,我替他向二位道歉,黑市所得酬勞將儘數歸還於鳳家莊。”師雲琢沉靜道:“類似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雲琢哥會錯意了,我們鳳家莊不缺那兩塊靈石。”鳳苓兒笑道:“我和我爹隻是十分在意那些孩子們的下落,想要親手將他們挨個兒送還到他們的家人手中,這才能安心啊。”

“關於這一點,在下可以性命擔保,那些孩子已平安歸家,絕無錯漏和隱瞞。”師雲琢道:“二位大可不必非要見到這些孩子們不可。”

師雲琢說話有禮有節,言辭間卻也有幾分不容置喙的強勢,鳳綏的麵色微微一僵,而後展顏一笑,拍了拍座椅的扶手。

“也罷,師仙君的人品貴重,既然做出這樣的擔保,在下自然願意相信。”他歎了口氣道:“若是令師弟有師仙君一半的品質,我們倒也不必這般頭痛了。”

“是啊。”鳳苓兒道:“我方才還與我爹說,雲琢哥和秦雲盞半點也不像是一門所出,無論是修為還是為人處世,雲琢哥都要比他要高出一大截呢!”

“師仙君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吧?”鳳綏狀似無意道:“可有婚配意向?不瞞你說,小女苓兒已對仙君仰慕多日。”

師雲琢此前一直一語不發,這會兒終於動了動眸光,啟唇欲語,但剛要說話,鳳綏卻又突兀的打斷了他,“仙君可以先不要急著拒絕。”他五指輪流敲打著扶手道:“你也可以將此事看做一件交易。”

師雲琢的眉峰輕蹙。

“我已打探過,令師弟這般狼吞虎咽的接納黑市的委托,是因為貴宗門的九重仙尊傷重,需要大量的靈石救治,對於你們簫下隱居而言,這靈石的消耗量絕非單單依靠執行聆廟的委托就能供應足夠的。”鳳綏說道:“恰好,我鳳家莊家大業大,靈石取之不儘用之不竭,恰好可以解仙君門中的燃眉之急,再者——”他的語調拔高了些,又一次將師雲琢開口的契機壓下去,“我聽聞扶玉仙盟之中,唯有你們簫下隱居人丁蕭條,而幾日前,扶玉仙盟恰好又剛剛舉行完一年一度的開蒙大典,以九重仙尊的身體狀況,想必是沒有參加吧?若是師仙君有需求,我們鳳家莊可以舉薦許多有誌修真的少年人拜入簫下隱居,替貴宗門壯大門楣,於人前人後都不會輸了排場,豈不美哉?”鳳綏循循善誘道:“而這兩件事,隻要師仙君與我苓兒結親,鳳某都能達成所願。”

師雲琢淺淺的頷首,不言不語。

“事實上,我苓兒是寬州遠近聞名的美人,知書達理,秀外慧中,若真成為了仙君的道侶,必定會好好侍奉仙君,從一而終。”鳳綏道:“師仙君,此事你無論怎麼考量,都不吃虧啊!”

師雲琢呼出了一口氣,他似是有些不耐,低聲道:“我師弟......”

“此前我就聽說過一些流言了。”鳳綏的語調不易覺察的周轉,變得有些森冷銳利,“說師仙君與令師弟交從過密,頗有當年裘難與藺少梧之流的趨勢——”

師雲琢的麵色微變。

“這二位的下場屬實是叫人唏噓。”鳳苓兒歎息道。

“悖逆陰陽者終將湮滅於世間,像他們這樣肮臟的斷袖龍陽,若真修成正果,才叫玷汙了大道,倒也不用唏噓。”鳳綏冷冷道:“實屬活該。”

“雲琢哥必然不會如此,都是一些人心生嫉妒,造謠罷了。”鳳苓兒急切道。

“我想也是。”鳳綏緩和了語氣,又笑盈盈道:“大抵也是因為師仙君的那位師弟言行舉止不檢點,叫人費心勞神,才致如此,若有苓兒幫襯著打理簫下隱居內的事務,想必師仙君也會輕鬆許多。”

......

傳音符燃毀了,議事廳內的對話戛然而止。

秦雲盞僵在原地,五指蜷曲,一點一點的將那張黯淡無光的符紙揉皺在掌心裡。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酸澀脹痛,叫他不堪忍受。

倒不是鳳家父女貶損他的那些話難聽,而是聽完他們的話......秦雲盞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

既能救蘇九重,又能振興簫下隱居,師雲琢似乎......真的應該跟鳳苓兒結為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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