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盞被提溜出門才發現,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明開巒和唐大招住得不遠,這倆貨就不是什麼文靜份子,動輒在外麵溜達閒逛,隨時隨地都能路過師雲琢的房門口。
師雲琢不曾明確回應自己的告白,秦雲盞其實能夠理解,他尋思著師雲琢大抵是有顧慮在心的,畢竟裘難和藺少梧這二人有前車之鑒在先,叫人想不在意聯想都難,師雲琢那麼一個正直又謹慎的人,必不可能毫無顧忌的,立刻就變得與他一樣放浪形骸。
但經過這麼一遭,秦雲盞的心態已經變得好多了,他對自己的認知定位還頗為清晰,覺得自己反正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隻要霸占著師雲琢身邊兒的這個位置,就沒人能輕而易舉的把師雲琢從他身邊奪走。他不會再隨隨便便就胡思亂想,也不會有事遮著掩著不告訴師雲琢,甚至還大著膽子抬杠師雲琢,類似於“你之前不是還警告我說不要隨隨便便相信一個不知底細的人,現在自己怎麼反而說信就信澹台衣了呢?她讓你來媽祖廟找我你就來媽祖廟找我?你不怕是陷阱啊?”
他陰陽怪氣,師雲琢卻寵辱不驚,回答的理直氣壯。
“我洞虛境有能力自保,不比你丹都沒結,天敵隨處可見,再者就算是陷阱,既然你落在裡頭了,刀山火海我也要來探上一探,這是我身為師兄的職責所在。”
這話還讓秦雲盞偷著爽了好一陣子,嘴角壓都壓不下來。
夜色深沉,星光迷離,他步履輕盈的穿過寂靜的小花園,忽然看見兩個家仆模樣的人端著盤子從一處院落裡走出來。
秦雲盞定睛細瞧,詫然發現,他們端的盤子是是幾個裝藥的白瓷瓶,還有一堆染血的繃帶。
這鳳家莊裡階級地位森然嚴明,能叫家仆伺候的應當也隻有鳳綏和鳳苓兒,可鳳家父女的住處也並非在這偏僻的小院兒裡,那這幾個家仆是去處理誰了呢?
秦雲盞的心底飛過幾許疑影兒。
他向來是個藝高人膽大喜歡冒險的主兒,從前在符之鏡裡,連禦熙國的心魔幻境他都敢闖,更不消說這實實在在的鳳家莊了,他遂折了一支樹枝插在腰間,躡手躡腳的往那處小院兒的院門掠過去。
此處人煙稀少,僻靜非常,連燈也不曾點,一片晦暗,隻有月光稀稀拉拉的照亮磚瓦。
秦雲盞跨進院門,發現這是一處廢棄的庭院,院子裡堆著一些不用的雜物棄物,旁邊兒的一間廂房大門緊鎖,窗棱上都落了灰。
“沒人住?”秦雲盞喃喃自語,心中的疑慮更甚。
既然沒人住,那兩個家仆來這裡做什麼?又怎麼能端著一堆有使用痕跡的托盤離去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問題在這裡麵。
他愈發堅信了此事,便仔仔細細的在這處庭院內搜查起來。
搜查了一圈無果,這庭院狹小,一眼就能看到頭,實在是沒法藏人,秦雲盞扭頭將目光落在了那把緊鎖的廂房門鎖之上,他若有所思的靠過去,撥起那鎖頭查看。
灰塵蛛網處處可見,這鎖頭和鎖眼兒卻意外的乾淨通透,連個鏽跡也無,秦雲盞不免有些詫異,他想起了上次澹台衣交給他的那個通用的“開鎖符文”。
指尖虛空輕描,淡金色的符文輪廓初成,秦雲盞扺掌一拍,鎖頭“啪”的打開了。
下一刻,他被厚重澎湃的丹意擊中,這廢棄的廂房裡竟然安置著九尊銅鼎,每一尊裡麵都在燃燒著灰白色的丹丸,煙塵彌漫嫋嫋!刺骨的丹意鋪天蓋地。
秦雲盞退了半步,隻覺得一陣心慌惡心,意識也略略有些模糊,他下意識的反手去握腰間插著的那截樹枝,手指卻一陣陣酥軟無力,根本也握不住,電光石火間,有一枚暗黃色的小物“叮”的撞上了銅鼎,一處銅鼎被打翻,裡麵的丹丸散落一地,秦雲盞的魂魄驟然間歸體,他閃電般拔出了樹枝,手腕一震,靈台紫府響起鏗鏘有力的呼號,他提著樹枝劍一般刺出去,將剩下八台銅鼎悉數掄翻。
丹陣被破,秦雲盞隻感到胸口一鬆,他剛要動作,下一秒他腳下的地麵卻塌陷消失了,他整個人順著石階球一樣滾下去,
秦雲盞摔得眼冒金星,四仰八叉感覺自己像隻被掀了背的王八,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氣,他一偏頭,模模糊糊的看見那與他一同滾下去的那枚暗黃色的小物,十分眼熟。
秦雲盞在原地翻了個身,扒拉了兩下將東西舉到眼前。失聲脫口道:“千絲!?”
下一刻他回首,發現此處竟是一間地牢,不遠處有重重鎖鏈環吊纏繞,中心縛著一個人,一個他十分熟稔的人。
“鳳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