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陸劍北吼道:“祁宗主心性堅韌遠較常人!她在懸鏡門期間將一切都治理的井井有條!定是你們下手戕害!”
“隨你怎麼說吧。”陸文韜說:“總之懸鏡門也已名存實亡,至於簫下隱居......我們扶玉仙盟有這麼個宗門嗎?嘶,好像沒聽說過呢!”
他的輕蔑已經展現的淋漓儘致,陸劍北的眼前一陣眩暈,險些暈過去,就在此時,他的餘光瞥見屋簷下一閃而過的身影。
——是宋鯉。
宋鯉還沒有被牽製!
陸劍北心緒稍動。
他竭力克製住自己關注的**,假裝若無其事的冷笑了一聲。
“這些都關我什麼事?”他將音量拔高,“彆管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關我什麼事!”
他的發作來的毫無預兆,叫陸文韜有些摸不著頭腦,隻當他心態崩潰了在宣泄,笑話的更厲害,那廂,宋鯉盤踞於屋頂之上,一動也不敢動,將陸劍北的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裡。
陸劍北的話毫無疑問是說給她聽的,叫她莫要飛蛾撲火,將自己也搭進去。
她想,她大概是整個劍閣唯一一個有自由身且尚有理智的存在。
宋鯉闔了闔眼。
什麼定山河不定山河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找人來救她的師尊。
陸文韜說的那些話也許並非是危言聳聽,因為自打今年的開蒙大典之後,扶玉仙盟各大宗門除了簫下隱居以外,都招入了大規模的新弟子,數量前所未有,看似熱熱鬨鬨蓬勃發展,但宋鯉總覺得有些暗流湧動之事難以琢磨,就是從那時起,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攪弄風雲,將所有的門派都牽扯進去。
也許簫下隱居是唯一的淨土。
要救陸劍北,她隻能去簫下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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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祁紅藥沒有來。
蘇九重披衣坐在留芳亭中,聽著絳皓潭中的瀑布“嘩嘩”墜落,微涼的水霧暈入衣袍。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空巢老人”。
僅有的兩個徒弟成日在外奔波不歸,隻托了鄰裡宗門的姐妹照料他,祁紅藥是個細致負責之人,藥每日定時定點的送來,也會關心慰問於他,實在算不得怠慢,可蘇九重的心裡卻十分不好受。
他覺得自己像個累贅。
他不是沒有受過傷,但大傷小傷,最終都會愈合,這些從未能構成什麼,更不曾阻礙他前進的步伐。
他闖蕩多年,餐風露宿,以劍斬出通天大道不知幾許,那些傷或是愈合不見,或是留下醜陋的疤痕,他都鮮少掛念,因為他的心永遠是逍遙不羈的,靈魂是鮮活的。
可現在,他會在夜裡,過分的安靜之中體會到窮奇的毒在那些嶙峋破潰的傷痕裡鑽來鑽去,叫囂啃噬,讓他痛不欲生,傷病磋磨,他不能如往昔一般快意江湖,感覺自己雖然被藥吊著命,人卻在慢慢的枯萎死去。
他想,一個劍修的人生,不說不能夠,至少......不應當如此平庸蒼白,如若是這樣的苟活,還不如不活。
所以,祁紅藥帶來的藥他不再喝,會偷偷的,以一個劍修該有的手速迅速倒掉,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今天的藥可真踏馬的苦啊”。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覺得祁紅藥定時定點的前來是一種壓力,因為他知道祁紅藥是帶著他的兩個便宜徒兒的關心前來的,那兩個不知在天涯海角何方的兔崽子,其實有在惦念著他。
可今日,祁紅藥怎麼還沒有來?
蘇九重已經很久沒有踏出過簫下隱居了,他身上那道可怕的貫穿性的裂痕結疤很困難,動不動就會流血如注,會不會死人另說,出去嚇著人也是夠嗆。
所以除了祁紅藥來時與他說的事情,關於扶玉仙盟,關於招搖山,關於簫下隱居以外的事,他所知甚少,可以稱得上是五感封閉。
蘇九重的心裡有些不安穩。
日頭西斜,山中卻莫名的起了霧,蘇九重被這份寂靜弄得受不了,他忽然間生出幾分久違的狠意,那種想要不顧一切肆意妄為的念頭,他猛地掙脫了肩頭的大氅,轉身去屋裡提了不周的劍匣。
許久不動,他感覺渾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十分滯澀,像是生了鏽的鐵,稍稍用力,肩背處就有撕扯般的劇痛,他不敢動作幅度太大,負了劍匣踏出湘妃林。
霧氣藹藹,前方的視野不清,一切都顯得臟兮兮的,蘇九重擰著眉頭,他鼻尖縈繞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這似乎不是尋常的薄暮。
遠遠地,他聽見了一聲高一聲低的爭吵之聲。
“你放手!徐致遠!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宋鯉,你跟我可是有婚約在身!”
“什麼婚約,你霜行峰雖向我劍閣提了,可我師尊也未曾應允,我更是無意,那就不做數!”
“你師尊如何沒有應允?就在方才,他允了,當著鳴鼎劍宗諸位同僚的麵,多少人都可以作證。”
“你胡說八道!”
“你不信?隨我去劍閣,去鳴鼎劍宗,我找證人來給你看。”
“我不看!我不同意!就沒有這回事!”
“女子嫁娶都是長輩之言,幾時輪到自己做決定?阿鯉,我都沒有嫌棄你的名聲,你知足吧?莫要胡鬨了!!”
“我知足??我有什麼能叫你嫌棄的!徐致遠!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話就不必往明了說吧?宋鯉,你與那苗疆的流毒丹修不清不楚的,你連他都能瞧上,我堂堂霜行峰醫修中的青年才俊,治病救人懸壺濟世,高風亮節,會入不了你的眼?”
“你彆碰我!!!徐致遠你滾開!!”
“我偏要碰你,你當現在還有誰會有空管你麼!這附近哪兒還有人呢?”
男人字字句句都羞辱到點,叫蘇九重一個大男人聽著都眉頭緊蹙,他一話不說,反手拔出不周,虛虛的揮出一劍。
他不敢用太實的力道,生怕傷口崩開,這一劍卻足以將霧靄驅散,在地上留下一道鋒利的深痕,又將那一對糾葛不清的男女分開。
宋鯉連退四退,捂著手腕扭頭看過來,眼前一亮,又驚又喜。
“九重仙尊!!”
“小宋鯉!過來!到我這兒來。”蘇九重衝她招了招手。
宋鯉一話不說,像是看到了靠山一般疾步奔將過來,蘇九重欠了欠身,將少女擋到身後,歪著頭看了看那站在原處,穿著霜行峰校服的麵色鐵青的青年醫修。
“嘖。”蘇九重砸了一下嘴,“長得還沒我家雲盞一半兒好看,怎麼有臉糾纏小姑娘?”
徐致遠:“?”
宋鯉:“?”
宋鯉:“......九重仙尊,您倒也不用專門拿雲盞來比,這樣會讓人誤以為他是你們家長得最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