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劉姓商人又開了口:“這群倭寇以劫掠為生,往往在城外洗劫掃蕩個月餘便會自行離去,這次想來也不會久,隻要渡過這一個月,便也就相安無事了。”
“對對對,最多也就是再熬上一個月。”
“百姓畏倭寇如虎,你就是募兵,也不一定有人敢出城與其搏殺,這不,軍營裡逃兵都好幾千。”
梁鳳頓時像踩了尾巴的貓,當即跳了起來,張嘴就要喝罵,恰在此時陸遠的聲音響起來了。
“各位的意思陸某算是聽明白了。”
“倭寇作亂,左右無非是了個劫字,劫夠了自然就會退,是吧?”
“對對對,確實如此。”
陸遠放下茶杯,掃了一圈:“既然如此,那咱們為什麼不打開城門讓倭寇進城來劫呢?這樣他們劫掠的更快,退的也就更快,是這個道理吧,誒,梁將軍、沈同知你覺得陸某這個提議怎麼樣?”
二人都有些發懵,又聽陸遠自顧自的說道。
“嗯,這個想法還真有可行性,沈同知,乾脆咱們倆以後就搬進軍營裡住吧,梁將軍也一起,反正三千多人保護咱們仨連帶著家屬也足夠了,讓倭寇進城來劫,想劫什麼劫什麼,財物、人、糧食通通都給他們。”
沈翰聽明白了陸遠的意思,憋著笑說道:“誒,細細這麼一想陸僉事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梁將軍,要不然咱們就去軍營裡住?”
梁鳳嘿嘿一笑。
“行,我這就去讓軍營修工事,一定修的固若金湯。”
一群士紳傻了眼,倒是有年長的跺腳。
“倭寇喪儘天良、毫無人性,放他們入城,這全城上下十幾萬軍民就有被屠殺殆儘的可能,難道三位大人就一點都不憐惜嗎?”
“啊?這樣嗎?”
陸遠很是詫異的說道:“哎呀,倭寇竟然會如此殘暴?他們不是光劫掠嗎,怎麼還殺人呢?”
沈翰差點就笑了出來,趕忙咳了幾聲壓住。
眾士紳看著陸遠,都覺著這位僉事官是不是當官當傻了,倭寇不殺人,難不成老百姓還自願把糊口活命的糧食錢財奉上不成?
“當然殺,而且殺的可狠毒了,可不能放倭寇進城啊。”
陸遠的臉色漸漸變冷:“既然諸位知道倭寇殺人,殺我大明的國民,那諸位死守城中不願與其作戰,放任這群倭寇在城外肆虐,多少鄉村百姓遭其毒手,本官倒想請教諸位,諸位適才說何不再熬上一個月,等這群倭寇自退的時候,可曾憐惜過城外百姓嗎?”
“本官說要放倭寇進城,我看各位不是心疼城中的百姓,而是怕自己,死在了倭寇手裡吧!”
陸遠猛然一拍桌子,喝道:“火不燒到眉毛,也不見你們有一丁點擔心,竟然還有臉在這裡跟本官說那些假仁假義的話,多的話本官不多說了,限期十天,十萬兩銀子和十萬石糧食必須湊齊,請沈同知負責這籌措錢糧之事,梁將軍負責募兵練兵,就這樣,散了!”
沈翰立時瞪大雙眼。
這咋最後繞自己身上來了?
哪有你這麼坑人的。
哦打完仗你陸遠拍拍屁股走人,我還得留在台州地麵混飯吃呢,這一下得罪全城士紳,還混個屁啊。
有心想說話,卻發現陸遠已經起身離開,而梁鳳則咧著大嘴嘿嘿直樂。
十萬兩銀子和十萬石糧食攤派下去,就算還有缺口,他梁鳳又能再補多少?
妙,太妙了!
而沈翰看到梁鳳這般德性,心中就是一片冰涼。
先假模假洋穩住梁鳳,拉攏好感,然後借梁鳳的力來壓製自己去乾得罪人的差事,最後估計就該是一腳將梁鳳踢出局,自己獨攬台州軍政大權,最後剿倭功成,自己領功升官。
好歹毒、好算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