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是歎氣一聲。
“這次去北京之後,老夫就會當麵向皇上陛辭。”
“什麼?”
“部堂您要辭官?”
眾人都沒想到這個時候王學夔會說出這番話,因此頗多驚愕。
王學夔點頭:“老夫快七十了,人到七十古來稀,再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上乾下去,上不能匡扶社稷、下不能安撫黎民,賴在位置上又有什麼意思,免得以後糊塗被人說食古不化,還不如現在退下來,安心回老家教導子孫。”
席上頓時安靜下來。
“退了好啊。”這個時候,韓士英開口打破了沉默,隻見他麵帶感慨和微笑:“還是唐卿兄(王學夔表字)看的通透,嚴閣老做了十幾年的吏部尚書,您去接他的位置不好做,倒不如退下來省心,再說,北邊風沙太大,不如江南的水土養人。”
王學夔嗬嗬一笑:“還是廷延吾弟知我。”
韓士英跟著一歎:“若是可以,韓某真想和唐卿兄一道辭官,少去許多憂勞。”
眼見二人如此,潘潢有些急了,開口言道:“二位兄長,如今國家內憂外患,可謂誠急危亡的時候,還需要您兩位主持大局呢,怎麼可以生出退卻之心。”
萬鏜也是說道:“沒錯,那嚴嵩也都快七十的人了,不還是賴在文淵閣的位置上不願意走,他能賴著不走,咱們憑什麼走。”
王學夔笑了笑沒說話。
韓士英則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有的時候也不能太小瞧年輕人,要給後生們機會,咱們不能學嚴嵩,死死的霸著位置不挪屁股,才華出眾的人他不用,倒是把自己的兒子一路提拔到太常寺卿,這樣不好。”
聞聽此話,席上眾人都不約而同看向陸遠。
很顯然,韓士英口中的後生就是今天帶來的陸遠。
陸遠麵容平靜,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平靜的坐著。
就衝這份定力便讓在座幾人暗道一聲好樣的。
“這次朝廷將張潤公和老夫做了互調,張潤公是咱們的老朋友了,在南京戶部也做了幾十年,和在座的各位都有交情。”韓士英言道:“但是朝廷又為什麼要派孫世祐來兼走總理糧儲、漕運河道的差事?”
萬鏜心直口快,當即冷笑一聲言道:“這還用說,把張潤派回來明麵上還敬著咱們,實際上就是讓張潤陪咱們在麵上打太極,背地裡讓孫世祐把江南的錢糧全搬空,好拿銀子給皇上他老人家繼續修元祐宮、修他的大高玄殿。”
“現在北邊的俺答已經寇關,南邊的汪直也沒有剿滅,整個國家到處都缺銀子,這個時候除了咱們,還有誰能拿出錢。”
潘潢沉聲道:“為了保江山、保社稷,就把虧空都加到咱們腦袋上,將來有一天江南十室九空,咱們在座的各位對得起祖宗和後代子孫嗎。”
說罷後停了能有幾個呼吸,潘潢語氣冷冽如冰。
“這裡我潘某先表個態,孫世祐來做應天巡撫可以,但想要總理糧儲、漕運河道,我潘某第一個不答應,三個月內他不滾蛋,我潘某辭官不乾了!”
萬鏜亦言道:“萬某願緊隨其後,這官,不做也罷。”
一時間,又有幾人紛紛揚言要辭官。
最後韓士英看向陸遠。
後者端起酒杯起身,看向眾人開口。
“三個月,三個月內陸某一定讓孫世祐滾出南京!”
言罷,一飲而儘。
不就是要投名狀嗎,我陸遠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