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不要給大明朝臉上貼金了,有人從字麵意思理解,還說俺答這個條件是上趕著想要給明朝上貢。
有打到人家裡,拿刀架主人脖子上求著給人家送錢花的嗎?
這裡的貢字,隻作貿易解釋。
因為這封國書,百官再次齊聚奉天殿,不出意外,嘉靖也露麵了。
幾年不願意上朝一次的嘉靖皇帝,僅這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便已經上朝了好幾次。
“眾卿議議吧。”
當楊增顫顫巍巍讀完國書後,嘉靖掃了一眼百官便將身子向後一仰,再次玩起了那幾十年不變的明哲保身技。
這個技能好似是胎帶的一般,是朱厚熜的天賦技能。
無論什麼事朱厚熜都不會先發表自己的觀點,讓百官議,在議論的過程中,嘉靖就能看出哪些人是一夥的,如果發現某一派的勢力特彆強大就偷偷摸摸的扶持另一派,甚至是同時扶持好幾派,這樣就能實現黨派政治平衡。
從大禮議開始便如此,他這個皇帝就是在這一次次的平衡中當到今天,並且牢牢控製住大明朝的核心權力,將內閣連著百官全變成自己的提線木偶。
如果嘉靖穿越到五百年後,起碼能做一個正廳局級,算了,還是掛個虛職副科混日子吧。
百官中不少人都看向嚴嵩這個首輔,可後者權當沒看見,站在自己的位置沉默不語。
皇帝不說、首輔也不說,這封國書怎麼議?
誰給定個調子?
百官齊齊沉默,奉天殿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恰在此刻,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賊虜若是真心議和,緣何還不斂兵,反而劫掠日甚,此國書,隻恐為虜酋陰謀緩兵之計。”
眾人以目視之,還是那兵部員外郎楊繼盛。
隻見楊繼盛大聲道:“而今各鎮勤王之師已到,北京城有雄兵十萬,何須繼續困守城中,而坐視河北子民慘遭賊虜蹂躪虔劉,臣請皇上降旨,命令大軍出戰,將敵趕出長城。”
不少官員都微微皺了下眉頭。
嘉靖讓議的是國書內容,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就是和俺答在戰爭議和條款上討價還價,而不是繼續打。
你咋是個愣頭娃呢。
張治心中一歎,站了出來:“皇上,諸位同工,若是虜酋果願退去,準其開邊市也可,但這予幣之事萬萬不能同意,如此國家失格,我等縱是萬死也是愧見列祖列宗,更要貽羞萬古。”
這句話從張治這個閣臣口中說出來,也是給今天這次議論定下一個底線,決不能答應戰爭賠款這一喪權辱國的條款。
嚴嵩看了一眼嘉靖,看不出什麼表情,便沒有急著開口。
楊繼盛反而不樂意了。
“張閣老,難道就坐看賊虜如此猖獗嗎。”
張治差點被氣死,伱身為韓邦奇的學生,咋連我都駁。
一氣之下,張治索性退回自己的位置,由著楊繼盛繼續嚷嚷著主戰。
“皇上,不能和,一定要予敵以痛擊,另外,臣彈劾平虜大將軍仇鸞,仇鸞自回京之後,至今仍未就古北口淪陷一事做當朝解釋,彼為大同總兵,失土之責難辭其咎,懇請皇上召其上殿對質。”
嘉靖大覺頭疼,於是起身,寒臉揮袖。
“今日朕召卿等來議國事,然諸卿皆唯唯,如此,朝堂一坐亦何益哉,散了,嚴閣老、張閣老並六部九卿西苑答話。”
說罷抬腿便走,不給楊繼盛這種人繼續說話的機會。
百官於此散朝,經過楊繼盛身邊時無不搖頭。
真是一根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