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當日出案所記,你等確無兵器,死者近身周遭也無爾等足跡,可排除犯案嫌疑。”
幾名人證叩首道謝。
海瑞遂看向幾名耿家下人:“聽到了嗎,在你們走後,這些證人便去到案發之地,期間並無其他人再靠近死者,那麼,死者身上的斧刃傷痕哪裡來的?”
幾名下人咬死口不承認,隻說不知道。
“好,姑且算你們說的是事實。”
海瑞眼神冰冷下來:“那你們動手了嗎?”
幾名下人慌忙搖頭:“老爺明察,我等可不敢動手啊。”
“隻旁觀。”
“隻旁觀。”
“依我大明律,奴婢及雇工人者見家長施凶而不告舉者與犯人同罪。”
海瑞怒目圓睜,一拍驚堂木:“案發當日,爾等離著官府僅兩街之隔,卻先往逃離而不舉官,犯屬同罪從犯,依律杖一百,來人,行刑,一個一個打!”
三名衙差上前便將這其中一名家丁摁下,拖拽出大堂便捆在了條凳上,抄起水火棍,掄圓了就是一記。
“啪!”
一聲脆響讓耿大通和其他幾名家丁心臟加速。
這麼大的力道,一百杖?
那還不活活打死人!
果不出其然,當行刑到了五十杖時,水火棍都被生生打斷,行刑的衙差更是累的氣喘籲籲,隻能臨場換人。
而被行刑的家丁更是已經垂頭,眼見著便是當場傷重不治。
海瑞也不自然的皺起眉頭。
他並沒有要打死這些人的打算,隻是完全按照律法的條款來定刑。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這些衙差受人指使,要做殺雞儆猴的事。
於是看向下手坐著的婁修遠。
婁修遠麵色平淡。
借杖刑打死人當然是他授意的。
隻有先打死一個,剩下的家丁才會說實話。
果不其然,當第二個家丁被拖出去行刑的時候便哭嚎起來。
“老爺,小人招了,小人招了。”
海瑞抬起手。
“說!若你照實直言,可依律降罪三等。”
這名被嚇傻的家丁跪在地上連連的叩頭。
“三位少爺與那死者早些時候在學堂曾發生過口角爭執,於是那日借約玩金雞湖為名騙了出來,後用隨身攜帶的短斧匕首將其活活殺害,案發之後小人等便將武器掩埋進了金雞湖的河沙內,帶著三位少爺回了家。”
耿大通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且去派人,將凶器尋出來。”
海瑞下了令後也不著急,待等案發凶器找了回來後,這才一拍驚堂木,厲喝一聲。
“來人。”
“在。”
“將犯案的三名案犯抓來歸案。”
這個時候耿大通才反應過來,跪在地上梗著脖子厲聲攔阻。
“禦史老爺,草民幼子年方十歲,依我大明律,縱所犯之罪乃謀逆、蓄蠱投毒、采生折割、殺人一家三口等十惡大罪,應以死議者亦須擬奏聞聽上裁,而今我子並未犯十惡大罪,豈可捕案。”
海瑞瞪目喝罵:“汝之子,持兵刃殘殺學伴幼童,其所行謂不道大罪,不道乃十惡之五,本官今將其捕案,如何裁斷自會上疏皇上,伏請聖裁。”
耿大通麵色蒼白,再無力駁斥,一屁股坐在地上。
案由查清,海瑞便派人火速將卷宗送呈南京,陸遠看罷後也是搖頭一歎。
幼童殺人犯案,放在哪朝哪代都有的事,可見歹毒心腸從不分年齡大小。
也虧得是有海瑞,要是換彆人,光是上疏皇帝這一點就忌諱的不敢有所作為了。
“少傅,這案子。”
刑部尚書傅炯開口問了一句,就見陸遠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部堂也簽個名吧。”
傅炯點點頭,提筆簽字自己的名字,繼而是端廷赦和方鈍。
三法司主官都簽了名,同意了海瑞奏請死刑的提請。
具疏北京司禮監等皇帝蓋玉璽。
有陸遠四人的合請,嘉靖也一定會給這個麵子。
真凶一定伏誅。
年齡,從來不是保護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