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緩行在古樸雅致的連廊內,陸遠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深吸一口氣,跪在了精舍門檻外。
“臣,南京吏部尚書陸遠叩請皇上聖躬萬安。”
精舍之中,青紗籠罩下的八卦玄台,盤膝閉目的嘉靖在這一刻睜開了雙眼,轉瞬間,似有一縷精光射出,傾身立侍的黃錦也在這一刻側轉了身子麵衝門外的陸遠。
“朕的太子少傅來了。”嘉靖開口:“快免禮,進內來。”
“謝皇上。”
陸遠起身,脫下自己的官靴,一雙穿著白淨襪子的腳踏入了精舍。
“快給陸少傅拿鞋子。”嘉靖交代給黃錦:“寒從地起,可不能涼了陸少傅的身子。”
“臣許久未見皇上,今日終全心願,如今心裡暖的很不覺得涼。”
客氣話說歸說,等黃錦拿來棉拖的時候陸遠還是趕緊穿上。
“坐著說話吧。”
“謝皇上。”
等到陸遠落座,嘉靖關切了一句:“朕前段時間聽說卿在南京遭到了賊人的刺殺,幸虧穿了軟甲才幸免。”
“是有這事。”陸遠心有餘悸的感慨一聲:“幸虧有皇上如天之德的庇佑,不然那一箭若是射在臣的麵門,則臣斷無幸免之道理,隻是,唉,可惜了韓部堂未著軟甲,遭了毒手。”
“刺客抓到沒有?”
“這案子海禦史正在辦,臣不太清楚。”
“朕聽聞此事後很憤怒。”嘉靖沉聲道:“因此立刻命黃錦走司禮監發中旨,調錦衣衛徹查此案,隻是這些個錦衣衛奴才實在是不堪大用,案子查不清楚不說還胡亂抓人,竟然無憑無據就去抓舉人,那以後豈不是還要抓進士、抓侍郎堂官?那個沈煉已經下獄,朕要讓海瑞嚴厲懲治他。”
“沈百戶也是儘忠職守,隻不過性子太過於急躁。”陸遠平靜答話:“皇上愛護臣之心如臣父母,這些時間臣一直感念於心,思及著如何才能報答君父的恩情,可臣卑鄙,不敢以凡俗之禮猥褻天恩,故而此番來京之前,臣為皇上請了一本經書。”
“哦?”
嘉靖來了興致:“什麼經書。”
“聽說是當年張三豐張天師雲遊時手抄的道德經,一直供奉在龍虎山上,臣為皇上請來了。”
陸遠自袖袋中取出這本道德經伏在地上呈請給嘉靖。
確實是道德經,但是不是張三豐手抄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張三豐留下的真跡不多,而且不同時期寫的字筆跡也有不同,如今陸遠說它是它就是。
黃錦將這經書轉呈嘉靖,嘉靖閱看兩眼大喜過望。
“果真是張仙師的真跡,誠可謂道家瑰寶,陸卿有心了。”
旋即一歎。
“可惜如此仙修聖物,朕卻無一處可以供奉,便是朕這精舍也滿是凡俗之氣。”
陸遠答道:“去年那倭寇餘孽羅龍文玷汙聖地,臣看在眼裡也是痛在心中,若皇上準肯,臣請為皇上重修精舍。”
“那怎麼行。”
“皇上是君父,臣就是皇上的孩子,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臣知道皇上富有四海,但也願為皇上略儘綿薄。”
黃錦在一旁搭了腔:“主子,這畢竟是陸大人的一片孝心,這天下人都是主子您的孩子,孩子孝敬父母天經地義,何況以孝治國也是我大明朝的立國之本啊。”
嘉靖這才和顏一笑。
“既然如此,朕要還是不願意倒是委屈了陸卿的一片孝心,那朕就勉為其難吧,陸卿快免禮吧,朕準了。”
“謝皇上。”
他娘的,給你送錢花還得感謝你。
哪說理去。
陸遠估計著,以嘉靖獅子大開口的秉性,這次重修精舍恐怕不低於幾十萬兩。
單一個精舍倒是用不了那麼多,可連精舍都修了,這大高玄殿是不是也順手翻新一下?
這可都是我陸伯興辛辛苦苦賺的銀子啊。
得想想辦法,再從嘉靖的身上賺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