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現白銀儲存在上海銀行中,就徐家人那貪婪無度的人性,他銀行裡存著一百萬兩,就敢五倍、八倍的向外放貸,幾百萬兩貸款放出去,光是每年的息錢都是幾十萬了,可以說上海一旦繁榮起來,隻靠著放貸這一條,徐家兩年就能賺回十萬畝良田的投資。”
沈傳名人都聽麻了。
這邊李崇又道:“您老可彆忘了,江南織造局的大部分產業可都在蘇州,如今每年可產十萬匹上好的蘇錦蘇繡,開了海,增產最少兩到三倍,就按照每年出口十萬匹蘇繡來算,一匹出口價五十兩銀子,就是五百萬兩!
十萬匹蘇繡走黃浦江進入上海報關,再從上海出港,帶著銀子回國,這銀子絕大部分就會留在上海,一年幾百萬兩,十年呢?二十年呢?
汪直不過做了十年海商,積累下來的財富就夠他和咱們大明朝真刀真槍打上五年,這幾十年海貿下來,上海積累的財富將會是一筆天文數字,整個上海縣乃至整個鬆江府都會因為這筆巨額財富而富裕起來,官員富、士紳富、商人富、百姓也富,所有人都富了物價就會漲。
將來上海寸土寸金,就會吸引很多外省的窮苦人來上海生存賺錢,就像饑荒年逃難一樣,對難民來說,哪裡富就逃哪裡,越來越多的人湧入上海,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吃和住。
舅父,想想這兩年南京的房價,想想多少人為了送自家孩子進光華書院而在南京銀行背下的巨額房貸。”
沈傳名越聽越心驚,最後便覺得一陣尿意湧上心頭,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
未來上海這地方蘊藏的財富太多了。
“這筆財富太恐怖,不是徐閣老一個人有本事吃下的。”
李崇言道:“他讓您全權打理上海銀行這件事您可不能應,將來我敢保證,這上海銀行就是一塊燙手山芋,誰碰就會被燙的兩手冒泡,誰要是妄圖一口吃下肚子裡一定會被燙的胃穿腸爛而死。
徐閣老向陸太傅提出的這個條件將來一定會害死他自己,因為這天下沒有一個人吃獨食的道理。”
皇帝想要一個人吃獨食,都會不小心遇到劉文泰這種瘋子禦醫,徐階的胃口比皇帝還大,他多少條命能夠填滿這個無底洞?
曆史的教訓已經告訴了後人,做人,千萬不能太貪心,要懂得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沈傳名此刻也定住了神,深以為然的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老夫之前確實是短視,看不懂這未來的前景,經你這麼一說,這件事老夫不能摻和進去,徐閣老想乾這件事,讓他自己另行安排人手去辦吧。”
“那個徐璠不是來了上海嗎,乾脆就讓他兒子親自出麵打理吧。”
“那是你表弟。”
沈傳名嗬斥了一句:“你明知道是火坑還推你表弟進去?你怎麼就對你姨父那麼大的怨憤之心。”
“從他當年草菅人命,瘋狂兼並鬆江良田開始,我就說過,和徐家再無任何瓜葛。”
李崇不屑道:“如此貪婪無度的難看吃相,簡直是讓人惡心,虧他還是禮部尚書,聖人教化禮義廉恥他是忘得乾乾淨淨。”
“你不還說陸太傅比他更貪婪嗎。”
“但起碼陸太傅沒吸貧苦百姓的血。”
“你啊。”沈傳名搖頭苦笑:“老夫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就是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你是打小就不喜歡徐閣老對咱們家所有人專權霸道所以心生恨意,卻又將陸太傅視為仰慕的高山,這樣會讓你在評價二人時有失公允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何來不公允一說。”
對此沈傳名隻是笑笑不再言語。
文無第一,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李崇自己的權力,彆人無權乾涉。
人如此、事亦如此。
隻是讓沈傳名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個打小聰慧冷靜的外甥,竟然在做了那麼多年官後,還會對陸遠這麼個從未有過私交的人產生如此熾烈的仰慕之心。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補周六欠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