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因為徐階的事情而焦頭爛額之際,陸遠大概是最清閒的一個人了。
陸遠不僅沒有過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甚至還抽出時間去參加了光華書院的建校三周年慶典。
“時光如白駒過隙,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光華書院都已經開辦三年了。”
漫步在書院之內,在浩蕩蕩百十號人的簇擁中,陸遠同萬鏜、潘潢二人並肩同行,邊逛邊聊。
萬鏜點點頭亦是感慨:“是啊,時間真是飛快,三年前伯興你剛剛出任吏部尚書,沒想到隻三年,你便辭去了這個職務。”
“事多且雜,勞心傷神。”
“還得是伯興看得開。”潘潢笑了笑:“受你影響,老夫前些日子也給皇上寫了奏疏,請辭所有職務。”
“啊?”
陸遠頗為詫異:“潘部堂這是何意?”
“老夫今年六十有五,實在是乾不動了。”
萬鏜亦是歎氣道:“不僅是潘部堂,老夫也遞了辭疏,而今精力越發不濟,再乾下去也無非是空占其位罷了,倒不如學伯興,放手交給後輩,為我江南鍛煉些年輕才俊出來。”
“也是。”陸遠嗯了一聲:“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百年太長,但十年二十年總還是有的,像吏部的張居正,本輔打算讓他跟著羅珵羅部堂再曆練兩年,然後就打算將吏部交給他。
譚綸在海關做的也非常出色,下一步本輔就打算將譚綸扶正,這樣本輔就算是無事一身輕了。”
“海關的差事也不兼了?”
“不兼了。”陸遠笑笑:“咱們把好關掌好舵就行了,得給他們一展才學的機會,就比如說鬆江府的李崇,這家夥很能乾,識大體不說還會生財,鬆江府在他的治下發展很快,尤其是上海縣,誰現在能看出來幾年前那裡還被汪直打成一片廢墟景象?
像這種官員咱們就不能吝嗇提拔,甚至完全可以考慮越級提拔,就算未來在更高的位置上做的不好,咱們也可以慢慢培養慢慢教。”
潘潢嗬嗬一笑:“這用人的事,以後就是伯興你自己操心了。”
行至一處涼亭,三人入內落座,餘下百十號官吏、書院的教師等都圍在外麵,三三兩兩的攀談著,不時發出陣陣笑聲,可謂是一團和氣。
“徐閣老的事,伯興打算怎麼辦?”
隨官們看上茶水,萬鏜撥弄著茶沫,報了個消息:“前兩日徐閣老家的大公子徐璠來拜見老夫,懇求老夫出麵向伯興你求情。”
“本輔不想見他,沒想到他倒是去找了您。”
“唉。”萬鏜歎出口氣:“老夫也不想見,但是沒辦法,張閣老也來了信,說到底大家都是自己人,見死不救終歸不好看,而且徐階的事現在士林議論很多。”
“議論什麼?”
陸遠嗬嗬一笑:“懷疑是本輔在後麵捅了徐閣老一刀?”…。。
“那倒是不敢。”潘潢言道:“徐階乾的那些個爛事知道的人不少,看不過去的人也很多,說不準就鬨了出來,不過三法司繞過咱們南京在鬆江府現在抓了很多人,包括一直替徐閣老出麵斂財的那個商人沈傳名,這個沈傳名在鬆江是豪富,牽扯了不少事,總得保吧。
而且伯興你口中的那個鬆江知府李崇就是這沈傳名將其自幼養大的。
徐閣老不是一個人,他下麵還牽扯著很多人,這些人又和咱們手下的人各有牽聯,這些聯係無法完全一刀斬斷。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不也是伯興你主政吏部後的一貫做派嗎,不能因為一個徐閣老,就把很多人都一棒子打死,這樣也會動搖咱們自己人之間的團結。”
陸遠點點頭,沉吟道:“既然兩位部堂都開了口,您二位的麵子本輔怎麼都要敬著,保徐閣老也不是不行,不過徐家這些年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必須要吐出來。”
“這點是自然。”萬鏜言道:“徐璠已經說了,徐家眼下手中還有接近十五萬畝地會全部拿出來,交給伯興你來安排,另外徐家在上海銀行的七成利益會交出來,打理權也一並交出,另外徐家單拿出一百萬兩,請伯興你來運作幫助。”
“銀子本輔就不要了。”
陸遠微笑擺手,隨後衝周圍的人群喊了一聲:“周院丞。”
光華書院院丞周之其快步趕來,作揖:“太傅。”
“你們光華書院建辦三周年,徐閣老的公子徐璠要資助你們光華書院一百萬兩用於辦學,要記得尋時間去感謝一番。”
周之其麵露喜色,立時言道:“請太傅放心,下官一定要去當麵道謝,還要組織師生為徐閣老及其公子著書寫作,歌頌其德。”
“著書寫作就算了,一百萬兩呢,哪來的銀子啊?”
陸遠嗬嗬揮手:“瞎說鬨。”
“嘿嘿,是,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