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錦衣衛下了命令,頃刻間數百支火把被點燃,將此地的夜幕映照的通紅一片。…。。
潛伏起來的港口司小隊十人都緊張的屏住呼吸,手伸向腰刀,隨時打算衝出去。
也就在此時,從另一個方向又衝來一大隊人,數量比在這鬆江的錦衣衛還多,少說也有接近三百人。
“大膽徐家餘孽,果然是打算火燒貨倉、洗脫罪證。”
這一群人的當頭者一開口就是尖細嗓子,加之頷下無須,麵白如冠,赫然是名太監。
“咱家蘇州織造督造監,賊子還不伏地乞降!”
鬆江這一夥錦衣衛人都麻了。
“何公公?”
“???”
蘇州織造這一夥領頭太監何公公聞言愣住:“你認識咱家?”
“卑職是趙彥啊何公公。”鬆江錦衣衛的頭趙彥站出來抱拳:“當初還是您讓卑職來的鬆江啊,忘了?”
何公公上前幾步,靠著火把定睛一看。
“還真是趙彥,你個小崽子來這裡做什麼?”
“鬆江報紙上袁公公下的密令,讓卑職召集鬆江所有能聯係上的錦衣衛於今日子時來上海港,火燒徐家貨倉。”
“什麼?”
何公公一愣:“咱家也是收的袁公公密令,說是徐家餘孽今晚要火燒貨倉,洗脫走私罪證,讓咱家務必全力保住,緝拿賊人後將賊人交給三法司欽差行轅。”
說罷何公公哎呀一聲。
“大事不好,咱們中計了。”
這太監還挺聰明。
可惜,晚了。
隻聽天空之中一聲炸響,趙彥和何公公齊齊抬頭,隻見一道煙花璀璨,繼而便聽到一聲厲喝。
“哪裡來的賊人,竟然敢夜闖港口,不知道此間三日,鬆江全府戒嚴嗎!”
那周良明帶著人手衝了出來。
一個小隊十個人,就這麼站在了趙彥以及何公公兩隊人馬的中間,顯得如此勢單力薄。
二狗略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握緊手中刀,心中不停默念。
老子是戚將軍的兵,老子是戚將軍的兵,戚將軍帶的兵沒有孬種,老子絕對不當孬種。
何公公麵色一變:“放肆!咱家是蘇州織造督造監,咱家後麵的主子是皇上萬歲爺,伱個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敢嗬斥咱家。”
周良明聽到這何公公的身份也是麵露緊張。
又是司禮監又是皇帝的,名頭一個比一個唬人。
可當手碰到腰包的時候,周良明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腰包裡是昨天剛發的三兩銀子月錢以及今天出這次‘特殊任務’給的二兩銀子補貼。
想想當年在總督衙門打倭寇的時候,拎著腦袋和倭寇拚刀子為的不也就是那一口活命糧食嗎?
而今天,家裡是陸太傅分的地,兜裡是陸太傅給的錢。
再努力一兩年,就能存下在鬆江府安家置宅,娶媳婦生孩子的錢了,這輩子,也就有了盼頭和未來。
輕輕舔舐嘴唇,周良明將手搭在了腰間刀柄之上。…。。
“某奉軍令衛護港口安全,一應閒雜人等擅闖港口均為賊犯,某有權格殺勿論。”
言罷,抽刀出鞘,寒光冷冽的刀光乍射,恍惚間似是撕破長夜。
周良明身後,九名隊員無不有樣學樣,拔刀出鞘,凜然無畏的同何公公、趙彥一行的四百多名錦衣衛對峙著。
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大隊上海港駐紮官兵趕到,將這兩支錦衣衛團團圍住。
領頭之人四十來歲,麵容剛毅冷峻,周身上下散發著疆場殺氣。
這是一名老兵。
“奉太傅令,鬆江全府戒嚴,賊子擅闖港口,企圖焚毀貨倉、縱掠國財,著海關港口管理司上海支隊即刻捉拿賊人,敢有反抗者,立斬之!所拿凶犯,交三法司欽差衙門審斷。”
中年男子宣讀完命令,立刻抬起自己的右手,身後數百年輕健卒立刻執刀上前,明亮的甲胄在火光中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金戈之氣。
何公公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心中滿是汗水。
“咱家、咱家是司禮監.”
“再不投降,格殺勿論!”
“殺!”
上千名曾經參加過抗倭之戰的老兵齊聲怒喝,瞬間粉碎了何公公最後一絲勇氣,仿佛脊梁骨被打斷一般,整個人瞬間佝僂起來。
“放下武器,投、投降!”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都已經搬出了司禮監、搬出了嘉靖皇帝這尊大佛,這群該死的泥腿子丘八會一點都不害怕,他們為什麼對皇權連最起碼的一丁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這個問題,周良明拔刀的那一刻就給出了答案。
對某一個未曾蒙麵者再多的敬畏永遠比不上觸手可及的美好人生。
這,是最底層、最基本的行為邏輯。
端誰的飯碗,就聽誰的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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