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峰兄,剛峰兄。”
忙完一天工作的海瑞才走出戶部值房,迎麵就見到了好友王用汲,從後者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來很著急。
“怎麼了?”海瑞一頭霧水上前。
“出大事了。”
王用汲將海瑞拉到一邊,小聲低語道:“你知不知道,南邊來人了。”
“什麼意思?”
海瑞皺起眉頭。
“南京通政使司左參政張四維來了。”王用汲言道:“他什麼人你還不認識嗎。”
“為什麼要認識他。”
王用汲語塞,隨後苦笑起來:“他是陸太師的隨官,用南方報紙上現在常用詞來說,他是陸太師的一號大秘,南京士林戲稱小太師。”
小太師?
海瑞冷哼了一聲:“之前北京有個小閣老,現在南京有個小太師,都不是什麼好詞,我大明朝就沒有這種職務。”
“這不重要。”王用汲言道:“你知道他是來乾什麼的嗎?”
見海瑞搖頭,王用汲便道。
“現在都察院都傳開了,這次這個張四維來,就是為了等皇上禪位之後,立刻將國家遷都南下去南京,同時協商處置裁撤整個北京六部各衙門的事情。”
“遷都,裁編?”
海瑞果然是愣住,隨後頗為訝異的看向王用汲:“怎麼戶部到現在還不清楚,你們都察院都知道了。”
“你們當然不清楚,現在這件事隻找到我們都察院。”
王用汲解釋道:“屠憲台今日下午去的文淵閣,是屠憲台的隨官漏的口風,說是內閣打算將來裁編之後,給沒法安置崗位的官員掛都察院的銜,剛峰兄,北京上萬名官員啊,真要是一股腦都塞進我們都察院,那將來都察院不比菜市場還亂了。”
海瑞忍俊不禁的搖頭:“不可能的事,你是多慮了。”
“甭管可能不可能,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打算動真章了。”
王用汲分析道:“你看,現在就關於這次協商的事,南邊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遷都,同時裁掉北京一整套班子,剛峰兄,我跟你說,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不知道多少人會在這一次動蕩中被裁撤掉,你得早做準備。”
“我做什麼準備?”海瑞反問道。
“你想啊,以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是坑少蘿卜多。”
王用汲兩手一拍一攤:“這個時候咱們再不團結,將來裁編的刀哢一下落下來,咱們這批北京的官員哪個能跑掉?所以,現在很多人已經動了心思,打算集體去文淵閣鬨議。”
“鬨就能行了?”
“鬨了未必行,但是不鬨肯定不行啊。”
王用汲言道:“再說了,咱們沒貪沒腐的,憑本事考的進士當的官,憑什麼說給咱們裁掉就裁掉?憑什麼不把南京那套班子裁掉?是不是這個理,說到底,這不還就是一個遠近親疏的人情事故,他陸太師照顧自己人,倒是把咱們都給犧牲掉了。…。。
那些個部院大臣、侍郎堂官的不用擔心,聽說南邊要新開三個省、四個直轄府,多的是位置安排他們,倒是咱們這些個三品以下的官員嘁哩喀喳有一個算一個全完蛋。”
海瑞擺擺手就往皇宮外走:“你們想鬨就去鬨吧,這種事不要找我。”
“剛峰兄。”王用汲立馬追上海瑞:“剛峰兄,自從治安疏、罪己詔和皇上的禪位詔書三件事之後,您在咱們士林的名聲可是響當當的,號召力更是沒得說,這時候隻有您站出來才能一呼百應啊。
您就算不替自己想,那北京如此多的同僚,難道各個都是貪官嗎,他們在北京各衙門內儘職儘責,突然就丟官棄職,這樣冤是不冤?您得替大家夥說句公道話啊。”
海瑞站定身子,麵色也是糾結。
見海瑞意有動搖,王用汲又添了一把。
“剛峰兄,就算你不為我們想也得為皇上想吧,這次皇上被宗親、武勳們逼的不得不退位,皇太子殿下年幼,此刻承繼大統又遷都去了南京,形單隻影的豈不是要被陸太師欺負,咱們這些人若是不去替皇上撐腰,豈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俸祿?
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陸太師做權臣欺壓幼主啊。”
海瑞被說動了,很是認真的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為兄確實有愧於皇上,雖然皇上退了,但不代表我海瑞就認他陸伯興當主子,皇上禪位,皇太子殿下才是君,陸伯興也隻是臣,他想做權臣欺君,我海瑞不能願意。”
“對了,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