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熱銷的國債(1 / 2)

首輔 煌煌華夏 6358 字 1個月前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老南京人,謝仁善像往常一般早早起床,然後為兩個孩子準備早飯。

雖說現在孩子都進了一個叫南京第七童學的學校,學校裡也管飯,不過謝仁善擔心學堂裡吃的不好,還是一直堅持著自己替孩子做。

等到孩子吃完飯,謝仁善看了一眼正堂內那個比自己還高的大座鐘,時間剛剛好。

把孩子送去學堂用這個西洋人的計時單位需要二十分鐘,不耽誤自己去酒坊工作,如果時間來不及的話,那就隻能讓媳婦去送孩子了。

謝仁善還是有些傳統的,不想讓自己的媳婦在外麵拋頭露麵。

雖然自己每天接送孩子上學的時候總能看到學堂門口聚集著很多學生的母親。

有不少年輕貌美的總會被很多男人盯著看,謝仁善就是其中之一,以己度人,謝仁善可不希望自己的媳婦也這樣被彆的男人盯著看。

目送著孩子走進學堂,謝仁善一轉身就碰到了自己的工友,一個叫老孫的半大老頭。

這個老孫是個酒鬼,酒糟鼻子終日裡紅通通的,而且曾經還是個老光棍。

和謝仁善是十幾年的老相識了,倆人都在一家酒坊內工作,日子過的也都一般化,屬於是餓不死也吃不飽那種。

自從十年前南京城興建了萬芳園和不夜城之後,酒坊的效益突然間就好了許多。

十年發展,南京城的變化日新月異,經濟景氣了,酒坊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好,以前是酒水賣不出去,現在是供不應求,酒坊的生意好起來之後,連帶著倆人的工錢也自然水漲船高。

從那一刻開始,兩人的命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謝仁善是個傳統的人,他賺了錢就存起來,並因此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家庭生活和和美美。

而老孫是個酒鬼,平日裡最喜歡的事就是喝酒和耍錢,酒坊生意好了以後,老孫就更中意酗酒和賭博了。

如今南京城內打擊賭場的力度不如早年,規定隻要賭坊能夠像不夜城那般拿到衙門的經營牌照就可以開門營業,老孫這種爛賭鬼就更有去處了。

賺的錢再多也不夠老孫如此敗家啊。

謝仁善本以為老孫這輩子也就如此了,誰知道命運又給兩人開了一個玩笑。

老孫家裡有一片破宅子,破破爛爛的也沒錢修,家中五間廂房都塌了一半。

誰知道就在嘉靖三十六年,也就是去年的時候,朝廷突然規劃了一片地,打算蓋什麼公務樓,老孫的那片宅子非常幸運的被規劃走了。

按照麵積,朝廷賠給了老孫兩種賠償方案。

一個是按照南京現在的房價賠錢,另一個就是將來給老孫賠對應麵積的住宅。

糊塗了一輩子的老孫這時候聰明起來了,他選擇了房子沒要錢。

結果衙門量麵積的小吏尺子一扯,發現老孫老宅子的麵積竟然有整整三千七百尺!…。。

按照衙門規劃的新宅標準,老孫將會在朝廷的新樓房蓋好後獲得三套超過一千二百尺的新房。

而按照如今南京的房價,一套一千二百尺的標準住房,起碼也值一百兩銀子了。

就這般,老孫搖身一變成了百兩富翁。

三套房子就是三百兩,老孫在酒坊的工錢一個月才一兩二錢,三百兩夠他乾二十年了。

真是踩了狗屎運啊。

也是因為這一點,光棍了一輩子的老孫也有人看得上了,娶了一個帶孩子的寡婦。

要放之前,就算是寡婦也看不上年過五十還一事無成爛賭酗酒的老孫。

心中百味交集的謝仁善走到老孫跟前打了一聲招呼。

“老孫,你也來送孩子啊。”

“老謝啊。”

老孫一張嘴還有一股子隔夜酒的味道,那又酸又臭的味道差點將謝仁善頂一個跟頭,趕忙不露聲色側退一步站到上風口。

“走吧,時間差不多該去乾活了。”

老孫抽動著紅通通的大鼻子在謝仁善身旁嗅了嗅,嘿嘿一樂:“今早沒洗澡吧。”

“這才剛出年關,那麼冷的天洗哪門子澡。”

“我說呢,一股子女人的體香味。”老孫活脫脫一個老流氓:“真羨慕你啊,結婚七八年了吧,這是還打算再生一個啊。”

謝仁善沒好氣的說道:“滾滾滾,說的都是什麼下流話。”

“哈哈。”

兩人相伴而行,在穿過兩趟街後站定住,望著眼前那排成長龍一般的隊伍傻眼。

“這是乾什麼呢?”

“前麵是銀行吧。”

謝仁善踮著腳向前看,滿頭霧水:“這是存錢的還是取錢的?”

“管他呢,反正老子是沒錢存。”

老孫不好熱鬨,動身就走,謝仁善緊隨其後,兩人雖然走,但是耳朵沒聾,在經過的過程中聽到這隊伍裡的人在攀談交流著。

什麼國債、什麼息錢的。

謝仁善可就停住了腳步,他湊近過去好奇問了一句:“你們剛才說十年國債多少息錢?”

“說是每年百分之四點五。”

百分之四點五?

謝仁善心裡盤算了一筆賬。

“那豈不是說買十兩銀子,到期後就變成了十四兩五錢?”

“那可不,要不是息錢那麼高,怎麼會排這麼長的隊。”

謝仁善一尋思,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他顧不上多想,眼瞅著老孫越走越遠趕忙跟上去。

現在上工最重要,去晚了要扣工錢的。

“老謝,你還打算買那個什麼國債啊?”

老孫看出謝仁善似乎心有所動,便開口問了一句。

“百分之四點五的息錢呢,多劃算。”謝仁善嗯了一聲:“正好孩子還小,現在買一筆,等十年後孩子也到了該娶媳婦成家的歲數,到時候拿出來給孩子娶媳婦用。”

“嘁。”

老孫不屑的咧嘴:“就怕到時候利息沒有,本金也打水漂咯。”…。。

“你這叫什麼話?”

“什麼什麼話,就這話唄。”老孫咧著大嘴說道:“什麼狗屁國債,你還指望朝廷欠錢會還?醒醒吧,當年嘉靖三十年的時候,朝廷加征了三十一年的稅,結果都到現在,快七年了吧,也沒見朝廷免一年稅啊。

咱們就是一平頭老百姓,老老實實把自己日子過好比啥都強,至於什麼國債亂七八糟和朝廷沾邊的東西最好彆碰,彆到時候錢沒賺到,再惹了官府不高興,把你安個罪名往牢裡一扔,哭都沒眼淚。”

“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謝仁善不滿的反駁道:“伱說的加稅的事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那是當年北京那位爺定的規矩,現在這裡是南京,是另一位爺當家做主,你我都是南京人,這麼多年咱們日子過得怎麼樣咱心裡最清楚。

要不是頭上這位爺,你上哪娶媳婦去,好日子過上了,就彆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反正我是信得過。”

“你樂意信就信吧。”

老孫哼出一聲:“反正我是不信。”

倆人聊不到一塊,後麵也基本沒啥溝通的話題,不過謝仁善還是打定了主意,等到下了工就急匆匆趕回家找到媳婦說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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