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臨近隆慶三年的年關,整個南京城喜氣洋洋、張燈結彩。
衙門忙著年底的考成,官員們計算著自己今年能獲得多少額外考成津貼,老百姓們則忙著采購年貨,同樣也計算著自家今年還剩多少餘錢,所有人都對新一年的到來充滿信心。
可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也有這麼一些人正於此刻惶恐不安,就比如何溫望何大人。
他是南京知府,這個身份放在當年叫應天巡撫,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都是大明朝政壇上頗具政治影響力的身份。
而如今,他被盯上了,還是被所有官員談之色變的都察院盯上了。
這讓何溫望又如何能過好這個年呢。
他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找關係走門路,可依舊是毫無作用,最後在年三十的當天被都察院於任上帶走。
年夜飯是彆指望吃了。
他的事情暫時來不及查清,不過南京知府這個位置是不能空缺的,於是按照章程,作為南京同知的高拱便暫時出任代知府一職,直到吏部正式任命文書下達決定轉正與否。
“嘭!嘭!嘭!”
夜空中煙火璀璨,尤其是長安街臨近的這一片區域更是如此。
陸遠一家也不例外,難得人齊,此刻也是晚宴後聚在院子裡歡度佳節。
女眷們湊了兩桌打麻將,孩子們則在一起放煙花。
陸遠、陸鳴、陸誠、蘇興昌這些陸家第二代子弟則坐在亭子內喝茶閒聊。
“這大年下的,都察院就把咱們南京知府給抓了。”
陸鳴擔當起倒茶的責任,嘴裡玩笑著開口:“高拱人還在酒桌上沒下來呢,屁股下的位置就換了。”
“臨時的罷了。”陸誠不以為然:“他當同知兩年,考成一個優都沒拿到,隻拿到兩個良,能力還是欠缺的,頭上那個代字,明年三月份之後不一定能拿掉。”
雖然南京知府這個職務的任命權在吏部,不過考慮到南京知府同時也是國委之一,因此吏部在正式任命之前會等待國委會是否將高拱增補成為國委。
這兩者之間的先後順序不能錯。
蘇興昌也是一笑:“高拱在翰林院待了二十多年,說到底再多的才華不也就是書本上那一套,什麼時候實踐過,考成可不看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全憑實打實的政績說話。”
“大哥。”陸鳴看向陸遠:“您不會真打算讓這個高拱來做南京知府吧,那個何溫望雖然貪了點,不過能力還是有的,這幾年南京的變化巨大,他這個知府確實是做了事的。”
“怎麼,你和這個何溫望也有聯係?”
陸遠端起茶瞥了一眼陸鳴,慌得後者趕忙解釋:“過深的聯係沒有,不過麵上的聯係肯定是有,不過您放心,我和他可沒什麼不乾不淨的往來。”
說到這,陸鳴又奇怪起來。
“話說回來,這何溫望怎麼說被抓就被抓了,從聽說都察院要對他有動作開始到今天拿下他,前後才不到半個月吧,證據如此確鑿,有點出人意料。”
“還用想嗎。”
陸誠嗬嗬一笑:“肯定是自己人出賣,不然一個堂堂國委、南京知府,半個月就倒台,連一點動靜都折騰不出來?”
幾人都把目光對向陸遠,那意思明顯是想等著後者解惑。
“都看本輔做什麼。”
陸遠擺手笑道:“難不成還能是本輔要拿下他啊,本輔有那麼多閒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