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在一旁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們遠東的貨他還敢查不成?”
“那可說不準。”周隊長笑了笑搖頭:“南京來的,去年登科的狀元公,叫申時行。”
聽到是位狀元公,兩人都吸了口子涼氣。
“乖乖,狀元公?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的星宿老爺啊,怎麼不在南京跑咱們廣州來了。”
“誰不說來著。”周隊長一攤手:“留在南京多好,狀元公啊,起步也是正六品,留在南京哪個衙門不比來咱們廣州舒服,我也是聽彆人傳的話,說是狀元公自己向吏部申請的外派,你們也知道,現在翰林院和國子監都沒了,這些個進士老爺也沒個儲才養望的地,都爭著下派地方攢政績。
這不,這位狀元老爺就被吏部派來了廣州,海關緝私局長。”
“咱們廣州的海關緝私局長,我記得好像不是正六品吧。”
老孫感到奇怪的說道:“不是說正五品嗎。”
“喲,沒想到你還挺了解。”周隊長眉頭一挑:“沒錯,是正五品,至於為啥那我就不懂,我可不是進士老爺,行了不聊了,抓緊把貨送出去吧。”
“誒。”
兩人應和著,而後趕忙招呼工人們搬貨上驢車。
幾百箱子貨裝了幾十輛驢車,滿滿登登的就要離開,又是一大票官吏走來。
帶頭之人身穿的也是海關製式服裝,不過其領口的一級校官銜卻對應著海關內部正五品的級彆。
要麼是海關總督衙門的員外郎一級,要麼就是四直十六省海關直屬機構一把手。
而在廣州港地界,正五品的海關官員隻有那麼兩個,要麼港務管理局,要麼緝私局。
劉大柱和老孫對視一眼,都不由得嘴角抽搐。
沒道理那麼倒楣吧?
而之前的周隊長更是嚇的麵色蒼白,趕忙扭頭小聲對兩人說道。
“就說老子剛到,還沒查驗你們的倉單,記住了嗎。”
“明白,明白。”
兩人也不傻,知道周隊長的意思,連連點頭。
“本官乃海關緝私局長申時行,你們是哪家商號的。”
老孫哆裡哆嗦看向劉大柱,後者硬著頭皮上前,倆腿膝蓋顫顫巍巍的想跪又沒跪,整個人以一種十分彆扭的姿態僵硬著答話。
“小民,小民是遠東商會的。”
遠東的大名是人都聽過,申時行也不會裝傻,和顏悅色的說道:“老漢你不要那麼緊張,本官隻是例行巡視一番而已,怎麼,看你們這是要報貨出關?”
“是。”
“倉單帶了嗎。”
“帶、帶了。”
申時行滿臉的和煦,此刻還看向一旁緊張萬分的周隊長:“你是?”
“卑職、卑職周大佛見過局座。”
周大佛立馬挺胸抬頭,大聲答話。
“好,很精神。”申時行滿意頷首:“你檢查過他們的倉單沒?”
“報告局座,卑職剛到,還沒來得及。”
“那本官看兩眼,可以吧。”
申時行的語氣看似是在詢問,可怎麼看都有不容置疑的霸氣在其中。
劉大柱兩人哪裡敢拒絕,當下便趕忙將倉單遞過去。
申時行拿在手裡隨意翻了幾眼就還了回去,同時帶人離開,看得出來並沒有認真查驗對數的打算。
正當劉大柱兩人內心鬆出一口氣的時候,申時行突然停在一輛驢車旁邊,抬手指著驢車上的箱子說道。
“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