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爾清下機後直接歸家,肚裡沒東西,餓得厲害,正煮麵,她抬眼掃向立於玄關的吳漾,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沒在家?”
垂於腿側的指尖陷入掌心軟肉,吳漾垂首緊抿薄唇,一言不發。
“堵門乾嘛?”推開條縫,談珞珞探出顆腦袋疑惑地問,扭頭恰對上邁出廚房的吳爾清,忙正色問候,“阿姨好。”
“來玩啊,”吳爾清怔愣片刻,隨後端莊地露出個笑,“你們先去,我準備飯菜呢,等會兒一起吃點。”
談珞珞連連擺手示意,“不用麻煩阿姨,您才回來,休息最重要。”
“不麻煩,家裡我和漾漾兩個冷清呢,添雙碗筷熱鬨。”
眼神停留於吳漾肩頭處,談珞珞不再反複拒絕。
“那辛苦阿姨。”
“沒有。”
等人貓去房間,吳爾清挪回目光,捋順耳際碎發,淡淡地對吳漾說,“彆杵那,招待朋友去。”
喉間滾動,吳漾喚她,“媽。”
“嗯,”扯張紙巾沿指縫擦淨水漬,她渾不在意,“去陪朋友吧,我這邊用不上你。”
雙唇張合良久,吳漾僅道出聲“好”便抬步離開。
房間內,談珞珞埋頭回複微信,一心二用地遞她個眼神,“Hey,baby.”
“不是寫作業?”定神勉強露出個笑,吳漾揪她耳朵提醒,“還玩呢。”
默不作聲地盯人會兒,她乖乖哦了聲扔開手機,拿著化學題擠吳漾身邊去。
“熱不熱?”
“我樂意挨著你嘛。”
“……”
*
代勁艱難拖行掛完水的陳燃回家。
感冒斷斷續續一直沒好利索,昨晚終是熬成高燒,無論陳燃說什麼他再也不聽,拽著人往醫院送。
燒的頭重腳輕,陳燃整個人蔫蔫地脫力,半邊身體靠代勁撐著,即使耳邊嗡嗡嗡的訓話聲分外吵,他也不想動。
“飯不吃,人也不動,整天悶屋子裡睡覺,你不病誰病?”
早已看不慣陳燃那半死不活的德行,如今總算是讓代勁逮到機會一吐為快。
眉心緊蹙,麵色冷硬,倒襯得他五官更加淩厲貼近代良,陳燃瞧著人心不在焉地想。
“讓你吃個藥費勁巴拉的,東一頓西一頓。”
“就您身體素質倍兒棒,不用吃藥全憑自愈是吧。”
“您老早說會兒呢,省得我忙活到頭竹籃打水一場空。”
無休止的陰陽怪氣聽得煩,陳燃懶洋洋地道歉,“對伐起,是我錯特嘞。”
小喇叭終於安靜。
清淨沒多久,陳燃又耐不住和他搭話,“哪學的半吊子沂清話?”
“管我呢,”代勁輸密碼開門,反手將人撂去沙發,“行了,鬆開你手吧,累死人。”
“出門可不要和當地人開口,”仰入靠枕,陳燃沉聲笑話他,“人家聽不懂的。”
[看破文的珞:我親愛的班主任還好嗎]
“閉嘴。”代勁單手回微信,另隻手水杯去衝藥。
[D:能呼吸]
[看破文的珞:能呼吸?]
[看破文的珞:那明天你是能去不能去?]
水杯咚一聲落上茶幾,代勁頭也不抬地叮囑,“睡覺前再測次體溫。”
改道廚房清洗回家後沒來得及處理的保溫盒,他不假思索果斷回複。
[D:去]
誰要一直伺候陳燃啊。
*
轉天,代勁擔心再再再讓談珞珞等待,早早便到達老地方。
市圖書館尚未開館的時間,他本想清醒著等人來,結果熬不住倒頭就睡。
因而談珞珞還未行至店前,遠遠就瞧見代勁躲進外套趴桌上睡覺。
輕手輕腳地悄悄湊近,她暗搓搓將人遮光的外套掀開些。
悶於外套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代勁與顆冰皮月餅似的,談珞珞默默地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他頰側的肉。
軟綿綿一團,指尖如同跌入棉花般輕飄飄的。
嘴唇微張,眼睛眨巴眨巴,忍不住她又動手捏一爪子。
感受到觸碰代勁本能朝後躲,睡眼惺忪地抬起下巴,眼皮青色的血管埋沒大半。
藏於蚌殼的珍珠蘇醒,他不安分地抖啊抖啊,費勁鑽出蚌殼。
筋疲力儘的。
慢吞吞挺身醒神,代勁眼尾泛著困頓的紅,掀眼懇求地望向罪魁禍首,方才睡醒的聲音顯得沉啞又鬱悶。
“祖宗,我們定個時間,誰都不要早行不行,”他抓抓碎發很崩潰,“我覺得我要死掉了。”
罪魁禍首惡劣地挑唇笑,故意說:“不行啊,那完全體現不出我對代老師的尊重誒。”
揉著眼睛代勁無奈想,你再尊重尊重你代老師就可以原地升天。
沒力氣說話,他生無可戀地撂她眼以表達不滿。
“哈哈哈——哥,你好可愛啊。”
皮笑肉不笑地用力揉揉耳垂,代勁彎肘單手拎她書包跨步朝對街走。
“今天去圖書館。”
“在圖書館講話好不方便,”萬般不情願,談珞珞攥著人衣角試圖阻止他,“能不能不去啊?”
可惜代勁去意已決,不理會她意見,“圖書館安靜些,在那練套真題。”
“啊?現在嗎?”圓目睜大,談珞珞不再鬨,“這麼快?”
好笑睨她,代勁看熱鬨不嫌事大地給人鼓勁,“前些日子不是信心滿滿?試試吧。”
食指和拇指比劃條極小的縫隙,談珞珞笑吟吟說:“一點點點點的緊張。”
非常不走心,他都不稀罕搭話。
圖書館內,四處皆是零零散散的人群。
他們尋見個偏僻的位置落座,各行其事。
談珞珞凝神寫曆年高考題,代勁借來本《地質詞典》一邊翻閱一邊掐時間。
空氣靜謐安逸,輕微的翻書聲也是打擾,代勁聽著有些走神。
不得不說,談珞珞有一點蠻厲害的,她一旦專注於某件事便再難遭受外界乾擾。
像現在,視線停於她位置近十分鐘也沒被發現。
思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