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路付勳州並不清楚, 他獨自一人駕車,特地開了導航。
車子開得很慢, 他隻用了二十碼的速度。
到達民政局花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付勳州坐在車裡看著民政局的大門,想起自己三年前自己和周又菱領證的時候。
中國人做任何事情都講求一個良辰吉時, 所以領證的日子也有講究。結婚證是在他們婚禮舉辦後才去領取的,那天周又菱穿了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 付勳州則是白襯衫黑西褲。是周又菱說的, 穿白色的拍結婚證件照好看, 她特地給他買的新的襯衫, 說新人要穿新衣服。
領證的時候周又菱明顯有點小興奮,她的雙眼東張西望, 雙手也無處安放。付勳州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很想牽住他的手,於是他那樣做了。
大掌包裹著她小小的手,這種感覺很奇妙。
因為他的主動牽手, 周又菱整個人明顯都僵住了。她很羞澀, 雙眼更是看都不敢看他。
準確說來, 從提親到結婚, 乃至領證。他們真正開始彼此熟悉接觸在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彆人是從朋友到戀人再到新人, 他們直接略過了前麵所有的步驟,直接成為了最親密的夫妻。難免會有點不習慣。
民政局的大門較三年前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門口的花壇、公告櫥窗, 以及正紅色的婚姻登記幾個大字, 一切都如烙印在了付勳州腦海中的那樣,可他也才去過那麼一次。
有那麼一刻,付勳州突然不太想下車。
他拿著手機,反複看著周又菱之前給自己發的幾條消息:
【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等你。】
【付勳州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大渣男!我讓你冷暴力!我讓你不愛我!老娘要跟你離婚!馬上離婚!不離婚就是豬!】
【下午我們就去民政局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我現在在民政局等你。還請你儘快過來。】
他們一向很少用文字聯絡,可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的聊天始終離不開離婚這件事情。
她次次主動提及,他次次視而不見。
原以為這件事會隨著他的冷處理慢慢沉靜,沒想到還是到了要麵對的時候。
手機再次震動,周又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周又菱:【還沒到嗎?】
付勳州沒有回消息,下意識抬起頭,看見民政局門口走出來周又菱的身影。
她已經把長發挽起,原本穿著的修身長裙也已經換成休閒套裝。
今天的陽光不錯,周又菱站在陰影裡,和坐在車上的他目目相覷。
周又菱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付勳州的車,這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是他非常喜歡的座駕。
兩人隔了不到十米的距離,但彼此都沒有動作。
周又菱是隻身一人前來,沒有讓媽媽容慧英陪著,她相信自己能夠將這件事處理好。
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想再讓父母介入。隻是媽媽的態度到底還是讓周又菱非常意外,她一直以為媽媽肯定不會同意離婚,沒想到她卻是最支持自己的那個人。
夫妻兩人在這短短的兩分鐘時間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往前一步打破這份沉默。
最終,周又菱又發了條消息給付勳州:【請你,快一點。】
付勳州正欲推開車門下來,手機鈴聲響起,是母親俞婉容打來的電話。
他拿著電話一時之間不想接,因為很明白母親這通電話打過來一定是阻止。
付勳州將電話掛斷,下了車。
他一步一步朝周又菱走近,步伐卻好像越來越沉重。
周又菱的手裡拿著各種證件,戶口本,結婚證,不僅是帶了自己的,還帶了付勳州的。
付勳州走到周又菱麵前,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準備掛斷,周又菱淡淡道:“接電話吧,逃避不是辦法。”
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仿佛是再也不願意掙紮。
無論這通電話內容是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們要離婚的事實。
付勳州接起電話,就聽那頭母親說:“你現在在哪兒?”
“民政局門口。”
俞婉容有點慌了:“你們難道真的去離婚了?勳州,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剛才知道了這件事,現在已經氣得暈倒了。”
一字一句,站在付勳州麵前的周又菱聽得清清楚楚的。
俞婉容說:“你們現在馬上回來,你爺爺指名道姓讓你們回來見他,不然他就要死給你們看。”
周又菱聞言也有點害怕和擔心。
在付家,付老爺子因該算是最疼愛她的人了。因為他喜歡吃她做的菜,所以總是會變著法子讓她到祖宅,隻為了吃上一口她親手做的飯菜。日子久了,周又菱和付老爺子之間的感情也加深了不少。
聽到老爺子病倒,周又菱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離婚這件事周又菱原本是打著先斬後奏的打算,可沒想到今天卻弄得人儘皆知。這樣也就罷了,才剛在過八十大壽的付老爺子也因此氣倒,周又菱覺得十分羞愧。
俞婉容在電話那頭說:“離婚不是兒戲!你們現在馬上回來,不要衝動,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好嗎?把一切誤會和怨氣都說開了,沒有什麼是一個和善的態度不能解決的。”
付勳州沒有說話。
周又菱也忍不住自嘲。
俞婉容連忙又道:“若真的過不下去要離婚,也不要選今天好嗎?今天是你爺爺的生日,你讓他明年的生日怎麼過?”
這句話卻一下子說到了付勳州和周又菱的心上去。
今天是付老爺子的八十歲生日,他們若真要離婚,選這樣的日子的確太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