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南州市,依然還有一股冷氣。到了夜裡,這股冷氣更甚,甚至還要多添兩件衣服。
然,南州市這個城市又與乾燥的北方城市不同,這裡常年雨水,又濕又冷。
位於南州市城北的紅鼎會所,卻是熱情似火。
到了夜裡,紅鼎會所仿佛像是一隻無形的爪牙,向這個城市形形色色的男女揮舞著。隻不過,像紅鼎這種入會費都要六位數起步的會所,還是阻擋了大部分人的腳步。
晚上,付和煦喝得微醺,他意興闌珊,微微蹙眉看著眼前投放的大屏幕,眯了眯眼。
大屏幕上正放著一部當紅電視劇的主題曲,不知是誰點了這首歌,卻一直沒人演唱。
歌是好聽的,畫麵也是美好的。
但付和煦卻覺得很刺眼。
刺眼的女主角,更刺眼的男主角。
鏡頭停留在男主角打橫抱起女主角的畫麵上,女主角一臉“嬌羞”地把臉埋進男主角的懷裡。
身旁不知是誰說起:“這部是什麼電視劇啊,看著好像還不錯。”
“今年的大熱劇《你是哪顆糖》啊,你沒看過麼?”
“原來就是這部劇啊。話說,柴忻愉都有三十歲了吧?居然還演高中生?”
“三十歲怎麼了?人家保養得像是十七八歲就行了。”
付和煦看了眼大屏幕上的柴忻愉,緩緩彆開臉。
“怎麼?看你一臉無聊的樣子,都看不上啊?”身邊的好友調侃。
付和煦端起酒杯繼續抿了一口,白眼:“沒興趣。”
“那你對什麼感興趣?”蔚星劍靠在沙發上,給付和煦遞來一隻雪茄,“嘗嘗?”
付和煦伸手推了,“這個也不感興趣。”
“嘶——”蔚星劍皺皺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難得的生日呢,你這個壽星還哭著個臉乾嘛?”
說到生日,付和煦更是頭大。
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喜歡過生日,那時候三五成群混在一起辦party,覺得有意思。現在想想覺得挺幼稚。
況且,今年是付和煦三十歲的生日。
到了三十歲這個年齡關頭,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老了。
到這個年紀,難免被問起什麼時候娶妻,什麼時候成家,什麼時候生子。
付和煦一個頭兩個大。
包間裡人聲鼎沸,付和煦望了一圈,也不知道這群人在這裡瞎熱鬨些什麼。但他還是要給好友這個麵子的,畢竟是特意為他辦的生日趴。
特意留到了十一點,付和煦終於起身,對蔚星劍道:“行了,我回去了。”
“真要走啊?”蔚星劍看似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付和煦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頭也不回離開。
他喝了不少酒,但意識很清晰,剛走出包間,一道柔軟的身子便撞進了自己的懷裡。
付和煦往後退一步,看清眼前的人後怔了一下。
“抱歉,我不是故……意。”
很顯然,眼前的人在看到他之後也怔了怔。
柴忻愉迅速掙脫了付和煦,轉身準備離開,不料身後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柴忻愉,好久不見,難道不想跟我敘敘舊?”
付和煦看著柴忻愉,不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或許是在表演上下了功夫,如今柴忻愉已經能夠爐火純青地演藝各種角色。隻不過今晚這個猝不及防的見麵,還是讓她有片刻失神。
柴忻愉正想掙脫付和煦,不料迎麵走來一個男人。
男人肥頭大耳,啤酒肚,個子頂多一米六。
看到柴忻愉後,男人裂開嘴笑,露出滿口黃牙:“柴小姐,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說著,人已經走上前來。
付和煦站在柴忻愉的背後,大掌並未從她的手腕上放開,他敏銳地注意到她的閃躲。
或許,相較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的豬頭男,付和煦被襯托地像是天使。於是柴忻愉下意識往後退一步,這一步退到了付和煦的懷裡。
付和煦順勢抱住柴忻愉,低聲在她耳邊道:“這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柴忻愉緊咬著牙關,用力在付和煦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這動作,仍像是年少時那般,每每他刻意打趣,她無法辯駁時便情急之下掐他一把,算是為自己出一口氣。
這點皮肉之痛對付和煦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恰好推門出來的蔚星劍在看到付和煦臉上這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明白過來,這人算是找到樂子了。
得,那就不打擾。
於是蔚星劍將門一關,不湊這個熱鬨。
英雄救美這件事自古都是一段美妙佳事。付和煦很樂意幫柴忻愉解決眼前這個豬頭男,他將她攬在懷裡,不等對方多說什麼,便一副凶神惡煞:“識相的話給老子滾遠點。”
“你乾讓我滾?”
豬頭男估計喝得也不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出自己整整兩個腦袋的付和煦,聰明地選擇息事寧人。不過,嘴上無論如何也是要占點便宜的。
“呸,不過是一個戲子,在爺爺這裡裝什麼純情呢!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操過!”
豬頭男過嘴癮還不算,準備嘲柴忻愉吐一口口水。
隻不過,還不等豬頭男有所動作,付和煦一腳便踢到了對方的肚子上。
豬頭男猝不及防被這麼一踢,毫無防備直接倒在地上嗷嗷叫喚。
付和煦這一腳是真的狠,他穿著堅硬的皮鞋,力道駭人。這樣還不算,他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從不讓自己吃半分虧,更不會讓身邊的人吃半分虧。
緊接著一腳踩在豬頭男的臉上,付和煦道:“你他媽說什麼?”
付和煦滿臉的怒氣滔天,叫人看了不禁要退避三舍。他這人笑時溫馴,不笑時總很嚴肅。
在包間裡的蔚星劍也是第一次見付和煦這副樣子,連忙出來勸道:“這是怎麼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怎麼還動起手來呢?”
說話間,蔚星劍才仔細看清了付和煦身後的這個女人,居然是當紅影視明星柴忻愉。
柴忻愉站在付和煦的身後,作為這場鬨劇的主角,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她仿佛很了解付和煦會這麼做,卻根本不打算向前阻攔。
酒精使人頭疼。
付和煦懶得再應付眼前的人,攬著柴忻愉就往外走。
等在外頭的司機及時為付和煦開了車門,不多嘴,也不多看,恭恭敬敬宛若一個機器人。
“進去。”付和煦並無半點憐香惜玉,直接將柴忻愉推進了車裡。
柴忻愉揉了揉自己被掐地發疼的手腕,還來不及說點什麼,付和煦整個身子已經壓在了她的肩上。他重,她根本承受不住,於是慣性往一旁靠過去。
“彆動……我頭疼。”付和煦道。
柴忻愉算是明白過來,這個人喝醉了。
付和煦的酒品一向是不錯的,他雖然平日裡每個正行,可喝醉之後卻異常正經嚴肅。通常情況下他會睡覺,好比現在。他也不會委屈了自己,一定會找個舒服的位置好好睡一覺。於是像是一隻大貓,在柴忻愉的懷裡蹭啊蹭,終於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這才安靜下來。
柴忻愉心裡鬱悶至極,沒想到今天晚上的這個簡單應酬會演變成這樣。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這個人,輕歎一口氣。
好一會兒之後,柴忻愉回過神來,她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她便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簡單的應酬?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柴忻愉一臉平靜道:“不用解釋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電話掛斷,柴忻愉又輕歎了一口氣。她下意識低頭,猝不及防對上付和煦的視線。
付和煦的雙眸並沒有因為醉酒而變得渾濁。
昏暗的車廂內,他的雙眼卻炯炯有神。
他看著她,毫無保留。
柴忻愉有些心虛,道:“你沒醉嗎?”
“你希望我喝醉?”
柴忻愉把頭側向窗外,淡淡道:“捉弄我很有意思嗎?”
“有點意思。”付和煦閉上眼,把自己的臉埋進柴忻愉的懷裡。
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付和煦覺得自己這個三十歲的生日終於好像有點意思了。
*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緩緩駛入了一套彆墅。
這套房子是付和煦眾多房產中的一套,也是他最常居住的。假山,泳池,花園,應有儘有。
彆墅位於南州市的城郊,這裡安靜,無人打擾。
車停穩,柴忻愉推開車門下來,她也不管身後的付和煦,直接快速朝彆墅內走去。
倒是走在後頭的付和煦,見柴忻愉這副樣子,不由好奇:“我以為還得求你下來。”
柴忻愉輕車熟路,直接找到了廚房,再順手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飲而下。
付和煦全程淡淡看著,嘴角嵌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喝完水,柴忻愉還不忘好心問付和煦:“你要喝水麼?”
付和煦搖頭:“我不渴。”
柴忻愉放下杯子,環顧了一下這套房子。
幾年過去,這裡依舊,就連茶具的位置也沒有變。
這裡讓她感覺陌生又熟悉,不能否認的是,很安心。
同時,付和煦的雙眸淡淡掃在咫尺之遙的柴忻愉身上。
分彆數年,這次見麵,仿佛不過是昨天才分彆。
眼前柴忻愉的容顏和五年之前並未多大變化,隻是時下流行的眉形讓她看起來更顯嫵媚成熟。
她穿得不多,一條緊身吊帶長裙,又修身,又好看。
付和煦一直知道的,她動靜皆宜。
片刻之後,柴忻愉突然湊上前,在付和煦的唇上留下淡淡一吻。
付和煦蹙眉,伸手按住柴忻愉的肩膀,淡淡道:“你什麼意思?”
“生日快樂。”她道,“付和煦,我們做。愛吧。”
付和煦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眼前的柴忻愉讓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意外她記得自己的生日,也高興她記得。可她這般主動,卻讓他有些不適。
不等付和煦繼續思索,柴忻愉便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脖頸。
她比他矮了一大截,一米六五的個頭在娛樂圈也不算高。但因為姣好的容顏,完美的身材的比例,被封為女神已經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