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接過銀票看了看,不耐煩的掏出鑰匙扔給他,一扭頭走了。
反正錢到手了,又宰了一個冤大頭。
“沒有,愛住不住,不住拉倒。”
葉承安撈過鑰匙開門,“沒事,咱們住在這誰敢過來,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我打一雙。”
顧清風舉了舉火把推開門,“不住晚上就露宿荒郊野嶺了,快點進去弄點吃的,餓死老頭子了。”
紀無雙就喜歡嗆嗆他,隨手往院子裡扔了一把粉末,諷刺道“你是餓死鬼投胎。”
“屁話,咋地,你不餓?那一會兒彆吃。”
顧清風現在也不慣著他了,因為他發現他要是悶聲不吭,紀無雙會更起勁。
院子裡長久沒住人長出一片雜草,都到人腰間了,葉晚嬌走進去就會被淹沒。
葉承安笑著把她撈起來,另一隻手拿劍劈開雜草。
是一座二進的院子,穿過正門走一條長廊就會看到圍在一起的四麵房子,最中間有一座假山和涼亭。
位置倒是不小,一個個房間看起來就寬敞,但要葉晚嬌看來,假山還是趁早移出去最好,擋光線。
後邊還有一排耳房,王東等人直接把馬拉到最前麵的倒座房拴好。
聽村長剛剛的話,王東心下也有點犯怵,拉著謝墨臣的衣袖探頭探腦,“兄弟,要不今天你和我睡在這吧!要不然我怕真鬨鬼,萬一把咱們馬弄死咋辦。”
謝墨臣拿著火把照了照,看到一旁被拴著低頭吃草的馬,語氣不善,“你想和馬住彆拉上我。”
王東一秒倒戈,“那算了,你去哪我去哪,咱倆今晚住一起。”
房子夠多,但都透著寒氣,到處都是蜘蛛網,灰塵更是不用說,一夥人直接進主廂房安頓。
趕路的日子眾人什麼惡劣條件沒見過,絲毫沒露出一絲嫌棄,麻利的收拾了起來,起碼先把廂房旁邊的廚房收拾出來,還有兩個火炕燒起來,男女各睡一間。
葉老夫人拎著一袋麵粉吩咐道“承兒和東兒去山上多弄些柴火回來,炕要好好燒一燒,今晚睡個好覺,明日一早在起來收拾。”
上車餃子下車麵,他們也算是結束了飄蕩的生活,而且夜色已深,吃一碗熱乎乎的麵片湯快些休息了。
這麼長時間,眾人雖然精神良好,但眼底都透著一股疲態。
“小意思。”
葉承安率先出門,王東見狀,麻利的追趕上去,甚至害怕的抱住他的胳膊,隔著好遠都能聽到兩人互相嫌棄又緊湊在一起的聲音。
葉晚嬌一碗麵片下肚,抱著元寶圓嘟嘟的身體就睡了過去,兩邊分彆是葉晚清和薛雪柔。
今夜她也不打算修煉了,不差這一夜。
*
一夜無眠,村長說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晚上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第二天眾人都精神抖擻的醒來了。
“承兒幾個大小夥把院裡和其他房子裡的雜草都點著收拾了,女眷們和老身把屋子擦了,打掃一下灰塵。”
“謝家小子和晚清搭手一起把蜘蛛網都掃了,咱們今天爭取把院子收拾出來。”
葉老夫人神采奕奕的指揮,後背挺得筆直,蒼老的臉上掛著笑容。
葉鶴禮遲疑的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葉老夫人嫌棄的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身板,“你從小木雕泥捏就手到擒來,手上功夫強,就和兩位前輩一起把廚房的灶台弄一弄,肯定堵上灰了,掏乾淨就不冒煙了。
還有這火炕,昨夜燒火的時候煙大的很,都掏一掏,實在不行就出去找人。”
“今天大夥就辛苦一下,晚上咱們好好吃一頓。”
葉老夫人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北疆這地方也來過,三兩下就把無從下手的眾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要乾的活多的是,等安頓下來後,還要找木匠做家具,修繕房子,搭馬棚,沒個十天八天乾不完。
一大早眾人隨便喝了幾碗稀飯就熱火朝天的忙碌了起來。
辰時,葉承安出去砍樹回來時一臉興奮。
他將三四根粗壯的大樹扔在地上,“嬌嬌,祖母,我和你們說,又有人過來了,我剛剛看見村長帶著三四個人選房子呢。”
葉鶴禮正灰頭土臉的淘著草木灰,不以為意,“來人不是正常,有啥稀奇的,有力氣過來給你爹扛一扛爐筒。”
這一百兩花的還挺值,他在東西廂房裡發現有八成新的火爐,甚的花錢買了。
鐵鍋他們一路上自己有帶,但是還需要抽空去買一趟鍋碗瓢盆,過日子就為了舒舒服服。
“來了!”
葉承安把手裡東西放下,輕鬆的拎起,動作嫻熟的安裝好,拿過昨日的柴火,三兩下就燒旺了火爐,屋子裡瞬間暖和了起來。
薛雪柔好奇的看了看,“這個好,冬天屋裡都不冷了。”
“我看山上一大片的樹,等一會再去砍一些回來,暫時先燒木頭,等安頓下來找村長問問哪賣煤炭。”
葉承安說著拿起斧頭把剛帶回來的樹劈成一節一節的,整整齊齊的壘在剛清理出的牆根底下。
顧清風樂嗬嗬的背著手,正準備帶著葉晚嬌出去看熱鬨,禁閉的大門突然被人踹開,從外麵走進來一群凶神惡煞的人。
一眼望過去,約摸有二十個人左右。
動靜太大,被暫時安置在腳房的三匹馬受到了驚嚇,不住的嘶吼了起來。
為首領頭的人貪婪的看了一眼三匹馬和馬車,昨夜沒看清楚,現在才發現,逃難過來的難民一個個身上穿著皮襖,衣服布料雖然不華麗但是沒有一個是帶補丁的,一看就是肥羊的肥羊。
電光石火間,常做打手事的地痞混混瞬間想到許多,嘴角噙著冷笑,傲慢的揚起下巴,“誰允許你們上山砍樹的?不知道山上的樹都是有主的嗎?”
“就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也不看看是誰的地盤就敢撒野,你們要是想砍樹也行,給錢,一冬天十兩銀子。”
葉承安擋在最前麵臉色鐵青,掃了一眼被踹壞的大門,呼吸壓的很低,拳頭已經硬了。
站在左邊的地痞歪嘴叼著煙嘴,眼睛長在了鼻子上,鼻孔朝天看人,“還有保護費,來桃花村就要守桃花村的規矩,總共二十兩銀子,快點交錢。”
葉晚嬌都被這群無賴的嘴臉給氣笑了,明明可以直接搶錢,卻非要講規矩。
這點動靜很快吸引到村裡的其他人,一些人樂嗬的坐在外麵看熱鬨,就連剛過來落戶的流民也站在外麵,村長看到這一切毫不意外,蹲在地上沒有一絲要阻止的意思。
最悠閒的還是他們家對門的一戶人家,三十來歲的一名婦人直接打開後門搬著凳子坐在門口,白皙光滑的臉上滿是興味,翹著蘭花指和二郎腿嗑瓜子。
顧清風看這群混子異常不順眼,冷哼一聲,“若是不呢?”
“不交錢?”地痞頭頭像是聽到什麼搞笑的事情一般,肆意叉著腰大笑,還衝著外麵看熱鬨的相熟人示意,“看見了沒?又來了一個硬茬,你們說多長時間能撬開這夥人的荷包?”
一群人哄堂大笑,有人甚至當場做東搬過來一個桌子,招呼眾人,“來來來,大夥們,起莊了,賭一賭這次這家人能堅持多長時間不趴下。”
“老子一兩銀子賭一炷香之內一定會被打趴下。”
“哎哎哎,我也賭一炷香之內必然扛不住,看見沒,三兩銀子。”
“你們膽子太小了,老子就喜歡玩刺激的,五兩銀子賭這夥人扛不住一盞茶的工夫。”
“起開,老娘賭十兩銀子……”
“老子最近輸光了,就賭剛從陰陽城撈回來的一個玉佩,怎麼樣?有誠意吧!”
沒一會兒,桌子上就堆滿銀子,還有玉簪玉佩等,葉晚嬌還看到,村長默不作聲的也下注了,正是葉鶴禮昨晚給他的十個銅板。
離譜又合理。
葉晚嬌趁著彆人不注意,小跑著過去掏出一兩碎銀,“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頗有氣勢的昂起頭,“我賭一兩銀子,堵這群人被打的屁滾尿流。”
小手指向囂張至極的一群地痞混混。
一夥人愣了一下,都被逗笑,有的人甚至抱著肚子笑得肚皮疼。
坐莊的人笑著點點頭,“行,賭局發生變化,賭看看哪一夥人先趴下,賠率一百比一。”
原本樂嗬嗬的眾人瞬間不滿了,“哪來的小孩,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萬一贏了,他們一夥人分一兩銀子有什麼分的,跑出來不是添亂嗎?
“為難一個小娃娃算什麼本事,小孩子加上熱鬨,這樣吧,我在添十九兩銀子賭新搬來這夥人贏,這下總可以了吧。”
嗑瓜子的中年女人也不嗑了,掏出荷包取出一兩銀子十分輕巧的扔到桌上,態度不以為意。
中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沒點真功夫壓根不可能,這女人深不可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