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禮沒注意到她,反倒是皺眉看向葉承安,“你不會真的要去張氏糧鋪買糧食吧?”
葉承安看他爹懷疑的眼神,滿頭黑線,悶聲悶氣道:“不會,我還沒那麼傻。”
有便宜的當然買便宜的了。
葉鶴禮略顯安心的點點頭,“這就對了,今日我們就在馮氏糧鋪先買一批吃,至於張家,能不接觸儘量避免。”
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他怕葉承安一個衝動去大鬨一場,這算是公然挑釁了,萬一有高手坐鎮,斷然不能全身而退。
他們剛來,低調為妙,但這也不代表怕事,若是有挑釁到他們頭上的,必須狠狠打回去。
剛出來時,掌櫃的還好心提醒,讓他們把買的東西蓋住一些,避免被人看到偷或者搶。
陰陽城多混雜一些窮凶極惡之人,殺人越貨的事常有,隻要不被人看見,沒人會管東西怎麼到彆人手上的。
為此,他們又專門買了一大塊油布,徹底把馬車蓋住,包裹嚴實後進去買了一些乾貨,隨後低調的往後麵那條街而去。
馮氏糧鋪在街拐角的位置,還是很好認的,規模不大不小,店裡有兩個夥計打雜,穿著深藍色衣服的掌櫃正在櫃台前算賬。
見有人進來連頭都沒抬,兩個夥計看見是生麵孔互相推搡,頗為嫌棄的打量著幾人,態度平淡,“要什麼?”
每個米麵上麵都標注了價格,葉鶴禮一眼掃過去眼前一黑,平常三十多文一斤的白麵足足要一百文,糙米也要十五文,基本上比外麵貴了足足三成,細米更甚,一百五十文一斤。
葉鶴禮抬頭給葉晚嬌使了一個眼色,她瞬間領會,拉起王東就往對麵糖人攤位而去。
“乾嘛?”王東不明就裡被拉走。
葉晚嬌指著路邊的糖人,“我想要一個狗熊樣式的。”
聞言,王東率先往前走,“那你拉我乾嘛?”
葉晚嬌反問,“你能搬動糧食?”
“你放心一個小孩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出去?”
王東:“……”
“行行行,祖宗,求求你彆說了,想要什麼直說,哥給你買。”
葉晚嬌不為所動,抬起眼睛真誠發問:“你有錢嗎?”
王東:“……”
他真是服了。
他直接被葉晚嬌的靈魂三問問自閉了,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當一個任勞任怨的拎包小弟。
糧店裡,葉鶴禮則是吩咐夥計,“白麵細米各來三十斤,糙米粗麵各十五斤,五穀十斤……鹽二十斤。”
光這點當然不夠一群人吃,點的這一大堆當然是做給外人看的,但也花出去三十多兩銀子。
葉晚嬌為了拖住王東,十個銅板的糖人吃了,五個銅板的包子買了,就連六文錢一斤的大白菜都單獨買了一顆。
一直到葉鶴禮叫住兩人,葉晚嬌嗖的一下溜走了,而王東,又換成被她爹拉住附耳低語。
葉晚嬌跑到馬車旁,耐心聆聽確認周圍無人後,手伸到油布
葉承安幫忙打掩護,直到油布被頂的鼓鼓囊囊起來,她才作罷,一同放進去的,還有一大包藥材。
等王東看到鼓鼓囊囊一看沒少裝的馬車,倒吸一口冷氣,“怎麼多?”
他仿佛看到滿地的銀子打水漂。
“都是年輕男子,不買多點不夠吃,這點叔都怕撐不過一個冬天。”
葉鶴禮剛一說完,王東恍然大悟,表情委委屈屈,“那以後我少吃點,冬天沒活乾一頓飯就行。”
反正他以前就是這麼過來的。
葉鶴禮拍了拍他肩膀,“吃吧,不差你這一口,吃飽了有力氣上山砍柴。”
煤炭是沒法買了,剛剛他隨口問了一句,金貴得很,還是需要家裡幾個年輕男子多砍些柴湊活。
銀子不經花,剛一小會已經出去五十兩了。
這還沒買藥材,就剛剛雜貨店掌櫃的表情,想來藥材價格不菲。
但是不買沒辦法,大雪封山,其他地方都去不了了,家裡三張嘴喝藥不等人,總得尋個由頭將葉晚嬌的藥材變成名正言順的。
總不
可能憑空出現。
更何況,葉家從京城一路來到北疆,前二十多天是吃了大苦的,紀無雙早先就交代,要給他們調理身體,處處都需要藥材。
“走吧,去醫館。”
葉鶴禮臉色沉重,心裡預感不妙。
光是百姓吃的糧食都這麼貴,平常人壓根就看不起的醫館豈不是要變成天價。
四人晃晃悠悠,還是葉晚嬌提醒,他們才看到頭頂錚亮的三個大字——德善堂。
醫館裝修的很是氣派寬敞。
濃濃的草藥香直往眾人的鼻翼裡鑽,這會裡麵沒有什麼人。
整間鋪子唯有櫃台後麵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撥弄著算盤,即使聽到動靜也沒抬頭。
葉承安可不慣著他,徑直走過去敲了敲櫃台,“抓藥。”
醫館掌櫃一臉倨傲,掀起眼皮看一眼又耷拉了下去,語氣冷淡,“等會兒,彆打擾老夫對賬。”
葉鶴禮心安理得的找了一個板凳坐下,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翹著二郎腿直勾勾看著醫館掌櫃算賬。
葉晚嬌更是直接被葉承安放到櫃台上坐著,距離醫館掌櫃僅一步之遙,像個招財的胖娃娃,小臉白淨。
一下子坐這麼高是她沒想到的,葉晚嬌撐著下巴看掌櫃撥弄算盤,一百以內都算不對,看的她直翻白眼。
要是有點瓜子就好了,打發無聊。
想到這裡,葉晚嬌解下腰間的荷包,把今日還未吃的兩塊糕點拿出來。
安靜的醫館中,很快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醫館掌櫃終究是忍不住合上賬本,抬頭就瞪了葉晚嬌一眼。
她毫不客氣的回瞪了回去,反正她本來就是故意的。